「你……你快放開他!」瀾的聲音都開始發顫了。
「怎麼?捨不得?我看你剛剛的態度,還以為你一點兒也不在意他,拿他當棋子使呢!」 可以成為無尊門門主,傾天有著遠遠比之三千年前更加無情銳利的思維,輕易地就找到他們感情最薄弱的那一環! 「他才不是我的棋子,他是我的……我的……」情人! 但是,如果現在說出口,無疑他遲來的告白會變成青松的催命符。
於是,兩個字反覆在嘴邊轉,最後咽下了肚。
「哦?你的什麼?」修長妖異的手指撫上了青松的臉頰,那平凡的皮相卻有著異常順滑的皮膚,彷彿可以吸住人的手掌般引人流連忘返。
「我剛剛明明聽到你說──他是我的!」 隨著話音的落下,青松只覺下巴一痛,然後唇上一片溫熱的柔軟,瞠然睜大了眼。
「被我丟掉的東西還是我的,即使我不要了別人也不能染指!瀾,你是明白我的為人的吧,嗯?」上揚的尾音是不容違逆的專斷,傾天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什麼不對,理所當然的讓人從心臟開始冰封。
「我不是你的玩具!」 腦中響起話語的同時,傾天的手上一陣刺痛。
「嘶!」輕抽一口氣,傾天惡狠狠地捏緊了青松的下巴,「你敢咬我?」 青松狠狠地瞪著傾天,青秋色的眼中除了恨還是恨。
「狐炎招來!」 猛然大喝一聲,熊熊燃燒的銀白火焰「呼」的一聲從瀾的全身湧起,銀色的長發筆直的飛揚起來,染上赤紅的雙眼彷彿從地獄湧出的紅蓮業火,「你給我放開他!」 「生氣啦?」輕佻地將嘴唇埋在青松的後頸上,傾天連看都不屑於看已經拼起全身力量的瀾一眼。
「可是我就是不想要放啊!」 也許瀾在妖界的排名的確可觀,但是還不到可以與他相抗衡的地步。
傾天太過輕視的態度徹底激怒了瀾,一向冷靜的他竟然不顧後果的全力攻擊!滔天烈焰向傾天狂涌而去,甚至包括還被困在傾天懷中的青松。
驚懼得睜大眼睛,青松當然知道瀾這招的威力,也猜到了這一擊不中之後的下場。
他蒼白的臉上突然浮出仿若夢幻般的笑來。
非常的美,與他平凡的容顏一點兒也不搭調,卻可以吸引住任何一個人的目光。
甚至,傾天也不由得被此笑迷惑了神魂,手下的動作也慢了三秒。
而僅僅是三秒也就夠了! 身體倏地變得細長綿軟,青松仿若流水般從傾天的懷抱中滑出來,然後瞬息移動與瀾一起不見了蹤影。
「可惡!」長袖一甩,使出三分真力將狐炎撲滅,然後狠狠地一掌震碎面前的桌子,傾天俊美無儔的臉,生平第一次染上懊惱的陰影。
青松強行衝破傾天的妖力,受的內傷不輕。
又在這種情況下使用兩人份的瞬息移動術,一到達莫還嶺附近就口吐鮮血,胸口疼痛不已。
「你怎麼樣?」 關切的上前,瀾努力想要彌補之前對他的傷害,但是卻還是被青松一閃躲開。
捂著自己的胸口,青松並沒有回頭看一眼剛剛說出那般殘酷話語的瀾,只是扶著梅樹,靜靜地站著,努力調息自己的妖力。
「我……我並不是真心想要傷你……」站在青松身後,看著那似乎從來不曾彎過的腰,瀾手足無措。
想要上前,又不敢。
他從來沒有如此的窘迫過。
與青松一起活過千年,他深深的知道青松心裡的那一道傷口有多深多重,從未癒合,卻在方才被他殘忍的再次挖開。
「我想要靜一靜。
」伸手在空中寫出白色的字跡,青松調息完畢終於感覺舒服了一些,向他揮了揮手便自行慢慢的走遠,那永遠如不折青松樣的腰依舊筆直。
「青松……」欲挽留的手停在半空,瀾懊惱的抿緊了唇,第一次痛恨起自己! 遠在默林的三千公里處,就是狐妖族的聚居地──莫還嶺。
狐妖族中,狐所幻化的人形從來就沒有丑的,再不濟也是清秀可人。
所以,青松這樣平凡的相貌處於其中,反倒顯眼異常。
「你回來啦!」大大的手掌拍上青松瘦弱的肩,來人咧開嘴,露出一口耀眼的白牙齒,似乎在陽光下還閃著光。
青松無奈地看著這個非常辜負自身美貌,用他那張美到天怒人怨的臉做出哀怨表情的狐妖,有些無語,反正他本來就不能說話。
來人倒見怪不怪,毫無自覺地滔滔不絕。
「話說你這次出去做什麼啊?怎麼這麼久啊?而且……」他非常不雅地把鼻子湊向青松身上嗅嗅,「你的身上怎麼有種奇怪的味道?好像是……『疊失香』?!」 瞬間他退後幾步,卻又突然上前拉起青松的手,「快點兒去找瀾要解藥!」 反手扯住月狐倪裳的手,青松搖了搖頭,然後指尖的空中輕划,「我沒事,已經解開了。
」 「真的?」倪裳長出一口氣,「真真嚇死我了!不過,你身上怎麼會染上瀾獨門秘制的,可以讓所有的妖都暫失妖力全身無力的『疊失香』的?他不是喜歡你么?怎麼捨得在你身上用?……莫非……」 本來不解的神色變得猥褻,倪裳的月白色眼睛在青松頸子上打了幾個轉,「這是你們的情趣?」 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青松很堅決的表示不是。
「真的?」不信的再度欲靠前,卻被一雙大手從後面將整個纖細的身體拎起。
「你又跑出來了?傷不是還沒好嗎?怎麼又亂來?」 低沉磁性,雖然含著三分沙啞卻異常耐聽的聲音自倪裳的背後傳來,本來還掙扎個不停的狐妖馬上乖乖的不動了,擠出一臉討好的笑意,倪裳怯怯的回頭。
「焱莫──」 那聲音比水妖還要柔媚,比最醇香的酒還要醉人,幾乎讓人聽得骨頭都要酥了。
只可惜,仍是有人不解風情、黑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將人抱入懷中,快步帶回房。
「喂!放我下來啦! 「好嘛,放我下來,我乖,再不偷偷跑出來── 「快點放我下來,你這死人臉聽到沒啊! 「你……」 聽著漸漸遠去的聲音,青松非常的羨慕。
因為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那個人這樣沉默而溫柔的對待。
傾天是狂妄的、自由的、強大的。
所以,他永遠也沒有辦法被任何東西束縛。
更何況,自己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個不要了的玩具。
暗淡下眼眸,青松感到臉上一片溫溫的熱,濕濕的。
驚愕地看著自己指尖上的水跡,青松抿了抿嘴唇,用袖子用力的擦,即使擦到眼眶疼痛也不停手。
這種東西,這種東西,他才不會為他流!才不會! 慢慢地在地上蹲下,雙臂抱住膝蓋,青松無聲的哭,雙肩一抖一抖的,令人憐惜。
愣在空中半晌,修長如玉般的手掌終於落下,柔柔地捉住了他的肩。
「別哭……」那是仿若嘆息般的聲音,帶著深深的即使主人自己也不明了的感情。
聽到異常熟悉的聲音,青松訝異回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張絕無可能出現在莫還嶺的臉,眼前就變得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