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結婚了。”
暖氣充足的咖啡廳里,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格灑在桌面。桌邊的三人各自心懷鬼胎,在這溫暖的室內,一縷深秋冷風幽幽迴旋。
許蘭亭溫柔地替身畔的蘇晚擦了擦嘴角,絲毫不在意韓望的臉色。
黑色高領毛衣遮住了脖子上未癒合的傷口,駝色風衣為他增添幾分暖色。罕見的溫柔表情讓許蘭亭整個人柔軟了起來,散發著沐浴在愛河之中的甜美芳香。
蘇晚握住了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可以。”
許蘭亭抿起嘴角,看著她濕潤的淡粉唇瓣,暗自希望她今晚也能允許他多冒犯幾次,“沒關係,一點都不麻煩。”
三個人的甜蜜氛圍之中,總有一個人要做小丑。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韓望終於忍不下去了。
許蘭亭像是第一次發現這裡還有第三個人那樣驚訝。
“我只是通知你,沒有徵求你的意見。”他有些不悅地看向韓望,像是在指責他打擾了咖啡廳的安靜。
“你瘋了?你不能和她結婚!本家那邊不會同意的,你已經搞砸過一次婚約了,還想再搞砸一次嗎?”
韓望簡直要抓狂了。
他覺得許蘭亭有病,蘇晚有病,這個世界瘋了!
“我知道你們許家只有嫡系能繼承家主,可你爸是老了又不是死了!他隨時可以再造一個繼承人出來!誰知道他有沒有在外面搞出幾個私生子?”
許蘭亭根本沒在聽。
他朝蘇晚解釋道:“不用擔心。我是唯一的繼承人,父親已經老了,無法生育。”
蘇晚以勝利者的姿態笑眯眯地看向韓望,“韓望,我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
明媚的陽光下,漆黑髮絲被染成金色,像是細碎的金絲。蘇晚微笑著,像是所有溫婉的新婚妻子一般,毫無芥蒂地邀請他見證她的幸福。
而餐桌之下,高跟鞋蹭著他的小腿,一直順褲管向上,漫不經心地挑釁。
韓望讀懂了。
她在嘲笑他。
“你以為她真愛上你了?別做夢了!”韓望咬牙切齒,扭曲的表情有點破防,“她在玩你!等你失去利用價值,她就會像過去那樣一腳把你踹開!”
許蘭亭瞥了他一眼,朝蘇晚溫聲細語,“要不要嘗嘗這家的提拉米蘇?”
“會不會太甜了?”蘇晚猶豫一番,反覆確認許蘭亭會幫她吃完剩下的那部分之後才點頭同意。
韓望的手掌握緊成拳又鬆開。
鬆開又握拳。
在他的臉色陰沉到爆發的臨界點、即將一拳砸在餐桌上時,蘇晚終於注意到了他。
“別這麼激動。”她有些無奈,眼底卻藏著幸災樂禍的笑意,“我承認我們之間有些誤會,現在我們互相諒解不好嗎?”
韓望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她成功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撕碎她這幅得意洋洋的嘴臉!
“蘇晚!你得意得太早了!”
韓望陰沉著臉,取出一個牛皮紙袋用力摔在桌面上。脆弱的細線因重力而崩斷,讓文件照片從紙袋中飛落四散,如同蝴蝶一般飛舞著盤旋。
蘇晚伸手夾住其中一張照片。
看來在她和許蘭亭濃情蜜意的這幾天里,韓望也沒有閑著。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錢雇傭私家偵探,才能找到這麼多確鑿的證據。
監控截圖、消息記錄、發票、筆錄……
蘇晚有些懊惱地想到,果然她在許多[領域]都沒有天賦。
科研能力不及蘇柔,玩弄權術不如蘇清。就連銷毀證據也不夠乾淨漂亮,到底還是被韓望抓到了馬腳。
面前的紙張飄落,許蘭亭的目光也隨之落定,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
安靜得可怕。
那是一張私人珠寶定製店鋪的發票,落款的簽字正是蘇晚。
她的項鏈是假的。
她說愛過他是假的。
他終於發現了,他自以為的那份曾經擁有又錯失的愛,其實從始至終都不存在。
韓望趁勢火上澆油。
“現在明白了吧?你喋喋不休的那個愛情故事就是一場騙局,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愛過你!”
許蘭亭依舊沉默。
終於,在韓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目光中,他拿起那張發票……
撕成了兩半。
對摺,繼續撕成兩半。
再對摺。
像是和這張紙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樣,直到那張粉色的特製紙張碎成無數細小的紙屑,他才鬆了一口氣。此刻,許蘭亭再次抬頭看向韓望,眼中已是一派坦然。
“你有證據嗎?”
韓望簡直目瞪口呆。
證據被他自己撕碎了啊!
都這個地步了,他居然還在自欺欺人!
蘇晚移開了目光,強忍住了笑意。
“你沒有證據,就是誣陷。”許蘭亭極為認真,一字一句說道,“請不要再詆毀我的未婚妻了,我和她之間,不是你能挑撥的。我愛她,信任她,我們感情很好。”
韓望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複雜。
他很想知道,是不是在基因改良的時候出了岔子,才導致許蘭亭變成現在這個絕世戀愛腦?
科技果然是把雙刃劍。
蘇晚有些遺憾地搖著頭,為這場一邊倒的勝利畫上句號,“親愛的,別這樣,他也是為你好。”
她熟練地捧起許蘭亭的臉,落下一個吻。
“回家再好好獎勵你。”
太做作了。
韓望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和許蘭亭裝成一對甜蜜熱戀的情侶,向他炫耀她的勝利。在許蘭亭與她旁若無人的接吻時,韓望聽到自己的骨節被捏得嘎吱作響。
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對蘇晚的憎惡中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他只是一看到蘇晚和許蘭亭濃情蜜意的樣子就覺得噁心,明明她一直都在裝,在騙人,偏偏全世界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許蘭亭憑什麼一臉幸福?
蘇晚又憑什麼得償所願?
*
咖啡廳門外,蘇晚隨便找了個借口支開許蘭亭。
等許蘭亭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內,韓望終於忍無可忍地把蘇晚按在牆上,“你到底有什麼要對我說的?你現在很得意是吧!”
他居高臨下的目光極具壓迫感,手指攥得她肩膀發疼。
忽略掉他幾乎要殺人的表情,也許她會以為這是在壁咚。
“我不是故意的,實在忍不住。”蘇晚十分誠懇,“要是換韓朔過來,說不定我還有幾分緊張。你的話……我這個歲數,已經對過家家提不起興趣了。”
可不是過家家嘛?
她以為韓望能在這兩天搞出點大動作,結果他只不過是試圖戳穿她的謊言,甚至在激將之下,當著她的面就把那些證據甩了出來,給了她辯駁的機會。
她甚至用不上辯駁。
“嗯?你這麼看著我,是想和我接吻嗎?”蘇晚一臉無辜。
韓望的目光不自覺滑到了她泛紅的唇瓣上,喉結動了動。
“我手上,有你的視頻。”
韓望手指下壓,按在了她的胸前。他知道這一招有點差勁,但是有用就好,蘇晚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冷徹的寒意。
這讓他有種勝利的感覺。
雖然這感覺也不是很好。
“所以,你不能和他結婚。你們婚禮的當天,我會把那個視頻投屏到婚禮現場,讓所有人都看看美麗的新娘婚紗之下有多性感……”
隔著布料,他摸到了一點硬硬的顆粒。她沒穿內衣,只是貼了乳貼。
於是他集中撫摸起那一點,如願以償地看到她胸前微微凸起,印出一小塊輪廓。即便她此刻正在思考將他碎屍萬段的方法,她的身體依舊因他而產生了本能。
“卑鄙。”蘇晚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韓望絲毫沒有被她羞辱到。
蘇晚抓住了他的手,忍無可忍道,“你也在視頻里!這隻會讓我們兩敗俱傷!”
韓望不為所動,“我當然知道怎麼打馬賽克。”
終於,蘇晚敗下陣來。
她深呼吸一口氣,儘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從容一點,“別這樣,這對我們都沒有好處……你這是在打許蘭亭的臉。明晚……不,今晚你開個房,我們深入聊聊這件事,好嗎?”
她就知道,韓望不會按套路出牌。
像她這樣遵守遊戲規則的玩家,遇到隨心所欲胡來的混賬,總是有一股力不從心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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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們周末再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