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門打開一條縫。
刺眼的光從門縫裡透出,蘇清沒有抬起眼皮。在黑暗裡呆久了,再次見到光會陷入暫時性的失明。他在這間暗室里被關押了很久,模糊了時間概念,但根據他的粗略估計,此刻距離慣例的審訊時間還差1000次心跳。
黑暗讓他的聽覺更為敏銳。腳步聲有六人,大場面。
他閉著眼抬起頭,灼痛通紅的視野中出現了兩個模糊的影子。葉霈還沒放棄對他的逼供嗎?
“9728,醒醒!”對方並沒有留給他緩衝的時間。一道電弧閃現,為本就麻木的身體製造出一絲痛楚。蘇清不悅地睜開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面前有一男一女。走在前面的男性軍官黑髮紅眸,氣質冰冷。他身旁的女性則把帽檐壓得極低,顯然並非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位女獄卒。
“你是特意來探望哥哥的么?”蘇清大剌剌靠在電椅上,一語點破她的身份。
他的腳踝被一串結實的鐵鏈鎖住,雙手反鎖在身後,一道道束縛帶捆綁在腰腹,杜絕了任何掙脫的可能。蜿蜒的黑髮自胸口向下垂落,錯落露出未癒合的紅痕,傷痕斑駁錯落,妝點在這具身體上,如同繁複的花紋。
不像是個囚徒,倒像是位國王。
蘇晚不喜歡他倨傲的態度,更何況,此刻佔據上風的人是她。
於是,她摘下軍帽,用帽檐挑起蘇清的下巴。借著這樣的姿勢,她可以彎下腰,居高臨下地俯瞰這位曾經的權威、家主,兄長。
“親愛的哥哥,看在過去你對我諸多照顧的份上,如果你現在打算痛哭流涕,祈求我放過你,我會考慮的。”
蘇清抬起下巴,狹長的金眸中笑意蕩漾,“別開玩笑了,你真的會放過我嗎?”
當然不。
她只是想看這個向來倨傲矜貴的男人匍匐在地上搖尾乞憐而已。畢竟蘇清的所作所為實在讓人惱火:在他被強行逮捕后,一部分與蘇清交好的世家強行施壓,要求軍部放人;有關蘇晚是人造生命的傳聞也如雪花般散播開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蘇清的部下們確實對他忠心耿耿,撼動這座高山比她想象的要難得多。
臨時逮捕令並非死刑判令,他們必須在規定期限內讓蘇清認罪伏法,否則就會前功盡棄。
“讓我猜猜你們今天打算拿什麼撬開我的嘴?嚴刑拷打,還是電擊?”他從喉嚨里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抱歉,不痛不癢。親愛的,這種程度沒辦法讓我認罪,不如你試試用你漂亮的身體……呃!”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蘇晚扇了他一巴掌。
蘇清偏過頭去,左臉浮現出清晰的紅印。過了幾秒,他又笑了起來,“生氣了嗎?你就這點本事?”
“不,這只是在懲罰你的冒犯。”蘇晚又甩了他一巴掌,好讓他兩邊臉頰對稱,“你那個秘書嘴挺硬的,把所有刑具都用了一遍也不鬆口,好在許家的人比我更擅長刑訊,現在,他終於願意出席作證你的罪行了。”
蘇清舔了舔嘴角的鮮血,“是嗎?你為了給我扣上罪名真是煞費苦心。”
直覺告訴蘇清,她沒有說謊。
可惜了,那個秘書真的很年輕,從畢業后就一直被帶在他身邊親自教導。
“你猜猜他經歷了什麼?呵呵……”蘇晚像是回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笑得十分開心,“他的身體真好,對疼痛的耐受力極高,所以我們只能選擇擊潰他的心理防線。我實在沒想到,一個成年人也能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葉霈上前不動聲色地按住蘇晚的肩膀,打斷了她病態的笑容,“你靠他太近了。”
蘇晚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珠,擺手道:“別擔心別擔心,我沒事。你可以出去一會兒嗎?讓我們兄妹單獨聊聊。”
葉霈不太贊同,“他很危險。一天前,他就用手銬絞殺了一名獄卒,試圖越獄。留你和他單獨相處有太多變數,我不放心。”
蘇晚聳了聳肩,像是放棄了這個打算。但下一刻,一柄軍用手槍抵住了葉霈的胸口。由於身高限制,她只能把槍舉到這個高度,然而葉霈竟然沒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拔槍出鞘、打開保險。
“現在可以放心了嗎?”片刻之後,蘇晚垂下槍口,朝他眨了眨眼。
葉霈呼出一口氣,終於讓步。
他轉身出門,臨關門時不放心地囑咐:“有事喊我,我就在門外。”
現在這裡終於只剩下蘇晚和蘇清兩個人了。
“特意支開你的情人,是為了和哥哥做點不可告人的事嗎?”蘇清歪了歪腦袋,說話間,鋒利的犬齒閃過些許寒光,“我警告你,這裡到處都是攝像頭。但是……呵,我不介意。晚晚,來吧,坐上來。”
他姿態懶散地躺在電椅上,雙腿大開,一副邀請的姿勢。綁帶束縛住褲子的布料,讓襠部的線條更為突出,難以忽視。
“好啊,那我就來了。”蘇晚一腳踩在他兩腿之間。
堅硬的軍靴毫不留情地踩下,像是在碾碎一隻螞蟻。蘇清痛苦地揚起下巴,粗喘一聲,臉上浮現出些許紅暈。過了一會兒,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個血腥而病態的笑容。
“寶貝兒……你真熱情……嗯……”
他甚至裝模作樣地喘了起來,好像真的能從痛覺之中獲得快感一般。
“你再這樣發情下去,我不介意讓你身上少一個零件。”蘇晚冷著臉又碾了碾。
她覺得蘇清瘋了。也許這幾日的禁閉對他的精神造成了什麼影響,如果說曾經的蘇清像一條盤踞於王座之上的黃金巨蟒,冰冷而矜貴;那麼現在的他完全拋棄了那些教養,成了任憑慾望驅使的野獸。
不,不可能。蘇清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理智。
他只不過是用放蕩的另一面來迷惑她,引誘她,等待她放鬆警惕的時機,給予致命一擊——就像她過去所做的一樣。
“我已經聯繫了許家的科學家,你會被送到看守嚴密的實驗室,接受[特殊拷問]。我保證,你離開那裡的時候依舊完整,檢查不出任何異樣。”
她難以掩飾自己的愉悅,“當然,你會經歷比死更恐怖的事情,就像你的小秘書那樣。被開膛破肚、嫁接上不屬於自己的器官,單獨取出大腦不間斷地給予刺激……噢,對了,我還想到一個好主意。讓你替我生幾個孩子……”
這些刑罰可以同時進行。
只要不把他玩死就好。蘇清的身體素質不錯,心理素質也異於常人,他可以為那些科學狂人提供很多樂趣的。
蘇清的臉上卻沒有太多波瀾,“是嗎?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蘇晚不禁有些失望。
這男人就像是一塊滴水不漏的鐵板,意志力高得嚇人。可她再也沒法從葉霈那裡得到更多的協助了。可葉霈想要的籌碼她不願給,她暫時不想送韓家的人上路。
“你是我的哥哥,我不捨得讓你吃苦頭。”
“我們再來一局,怎麼樣?”蘇晚取出棋盤,放在桌面上,“你贏了,我就放你走。我贏了,你就認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