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阿黎倒在地上,子彈蹭過她的外套,一道橙色的火光在手臂上燃起。
跳躍火星點亮驚駭的眸子,她靠在樹上,幾下拍滅了火苗。
掠過窗子的反光,讓蔣仲在開槍前一刻微微偏離了槍口。他看到阿黎倒下是興奮的,但緊接著她又站了起來,被其他人護著回到車裡。
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大事,即便是受了傷也沒有打中要害。
“該死。”
他蒙上頭,讓駕駛位的人也蒙上頭,載著女人的車繼續朝著西方疾馳,寂靜許久的公路上震蕩起馬達聲,偶爾穿梭過子彈呼嘯。
“他們是,什麼人?”
阿黎驚魂未定,她隱隱有了猜測,畢竟除了蔣家人,沒人會恨她入骨至此,冒著得罪葉修的風險來殺她。
前面的人搖了搖頭,“您坐好,我已經聯繫了少爺。”
葉修在接到電話之前就已經朝著這邊過來。掛斷電話,車廂里的溫度陡然下降。姜忱看了眼男人,心中一沉,默默將油門踩到最底。
開過兩座山之間,面前豁然開朗。葉修眯起細長的眼睛,上挑的眼尾蒙上陽光,冒出碎鑽似的光芒。
拖出槍上膛,耳邊已經有隱約的槍聲。可風的呼嘯太猛烈,他竟一時無法判斷是從哪裡來的。
度秒如年,所幸延伸在平原上的公路沒有護欄,他讓姜忱將車開出邊緣,居高臨下盯著逐漸靠近的影子。
“夫人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夫人。”可時間緊迫,所有人都忽略了葉修口中對阿黎的稱呼。
“剛剛過中午。”
時間差不多,葉修凝神屏住呼吸,目光隨著影子移動,短髮落在鋒利眼尾。
隨著一聲悶響,灼熱子彈撕開冰冷空氣,包裹隱火直直射向車廂。
“嘭!”
濺到臉上的溫熱驚得蔣仲清醒了幾分,他顫巍巍地看向後車廂,鮮血染紅了襯衣,人頭的位置取而代之變成一片紅白相間的血花。
如果剛剛不是他執意和司機換位置,那麼現在被欣賞的就是他的腦漿。
“不追了,我們走。”
趁著蔣仲調轉車頭,葉修已經重新回到主路。驚恐難安的姑娘在看到他的一刻視線瞬間模糊。
葉修望著朝自己飛跑來的小身子,目光中的凌厲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溫柔。
蔣仲早就知道是葉修將人藏了起來,可回頭看到這樣一幕仍舊被氣得不輕。
他不顧手下勸阻執意拿起槍對準擁抱著的兩人,葉修先是聽到槍聲,緊跟著,狡猾和子彈同時閃過餘光。
他只是微微側了身體,帶著她倒在地上,刻意讓子彈劃過自己手臂,在她目光望向自己時,又裝模作樣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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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抱住受傷的葉修,慌亂看遍周圍的人,焦急求救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姜忱一時疑惑,一是葉修居然躲不開這種偷襲,二是子彈僅僅是蹭破皮肉,何至於昏迷不醒。
但他不會說破。姜忱扶著葉修到車上,要離開時手被捏了捏,隨後他在周圍一片慌亂中看到葉修眯縫的眼底凈是清明,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姜忱一邊開車一邊無奈,所有人都覺得葉修受傷受得蹊蹺,唯獨阿黎哭哭啼啼,內心充滿愧疚和不安。
葉修是否會因此憎惡自己,怨她不知輕重地跑向他。同時又覺得對不起葉修,她只不過是他豢養的床伴,卻讓他為自己涉險。
位於山頂的小房子,能將雲市大部分風景收於眼底。
阿黎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醫生的一句話弄得再次梨花帶雨。
戲要做足,這套說辭是姜忱教他說的,就連醫生自己也不清楚,葉修明明只是很輕的傷而已。
所有人都殘忍地欺騙著這個單純的姑娘,“昏迷”的葉修趁著阿黎掩面流淚朝著門口擺擺手,姜忱心領神會,把門關上給他們清場。
阿黎並未感覺到忽然安靜下來的周遭不對頭,她現在一門心思都停在葉修不停滲出血的手臂上。
但不能細看,細看會發現只有外面一層有。
“阿黎。”
虛弱的男聲讓哭泣聲短暫停止,她撲到床邊仔細地查看男人的臉,顫抖的小手貼上他。
“你好些嗎?”
剛剛醫生說葉修這兩天要卧床靜養,她知道他很忙,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小心翼翼地告訴他這個“噩耗”。
“醫生說,你要休息,會不會耽誤你的事?”
女孩垂下眸子,眼底充滿無盡的自責。
“都怪我,不該下車。”
葉修搖了搖頭,想將阿黎擁進懷裡。手抬到一半才發現是受傷的那隻手臂,趕緊換了另一條來抱她。
“你下不下車,他都會動手,這和你怎麼做沒關係。”
“只不過。”葉修看了眼自己的胳膊,清俊的眉眼泛出一絲惆悵。
“我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受傷,這幾天,可能要讓你一個人來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