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巨大,躺在床上只能看到一小片天幕。站起來,蜷縮在腳底渺小建築,彷彿天神睨視大地。
此時日落西山,湛藍天空逐漸被霞光溢滿。
阿黎凝望著天際發獃。久久盯著明亮的地方,她放空了一切,全然失去了時間的觀念,只有耳邊的碎發不斷被風吹動著,證明這不是一幅靜止的畫。
葉修躺在她身後幾步外的床上,他從始至終都沒睡著,阿黎坐了多久他便看了她多久。
他明白當初阿黎委身於他只是因為不想回到蔣家,不想成為蔣文傑的犧牲品。她沒有野心,甚至刻意迴避與他出現在公開場合,這一切都說明,她從開始就沒想真的成為他的女人,隨時都做著抽身離開的準備。
他見過很多人的情婦,無一不想爭得一個名分,或者生一個孩子來穩住自己的地位。可阿黎恰恰相反,這也是他最頭疼的地方。
現在蔣文傑死了,她似乎沒了留在他身邊的必要,所以葬禮都過去了好幾天,他也沒敢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如果不是借著“受傷”,可能他會將這件事永遠藏在心裡也說不定。
他的時間不多了,阿黎必須愛上自己。
一個毫無心事,一個滿腹心事。
天光消減,葉修坐起身,輕輕咳了一聲算是叫她。
女孩平靜的眸底就此盪起幾圈水波,她立刻過來看他,還探了探他的額頭,生怕他發燒。
還好,並沒有。
“扶我到窗邊吧。”
阿黎不知道葉修要做什麼,但是他的話她不想違逆,便順著他的意扶著男人到落地窗前坐下。不算完,還往地毯上放了個墊子,能讓他坐得更舒服些。
她的小動作沒能逃脫男人的注意,望著女人側臉的目光在夕陽下倏然灼熱。
“這也是你的房子嗎?”
“不是,是我外公的,這裡看夕陽很美。”
阿黎指著一片被金光照得輪廓不清的地方,她自己也不確定,只是隱約感覺那裡像。
“那個方向,好像是那裡,我和外婆一起住過。”
她沒發現葉修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接著說:“剛從蔣家出來的時候,後院里有棵銀杏樹,我那時候小,還在上面刻過字,但是現在應該早就不在了。”
“那裡也有一棵,就在後面。”
葉修閉了閉眼,晚霞掩蓋了俊臉上難以抑制的殷紅,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欣賞日落的過程,猶如盯著一團火焰從燃燒到熄滅。即便知道結局會失意,卻也捨不得放過一眼。
等阿黎回頭,她看到的便是一個眼神熱烈的葉修,與以往在人前的不同,他的目光雖然在燃燒,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澈明亮。
一個恍惚,他的目光化作實物,在她記憶深處撩撥了幾下。然後男人默不作聲地攬住她的肩膀,拇指輕輕揉搓露在外面的白肉。
這一幕似曾相識,但還不待她細細思索,姜忱就推門進來。
“少爺。”
葉修吩咐過,他傷得太重,不能下樓,所以晚飯要在卧室里吃。
他的到來打斷了女孩的回憶,一轉頭,葉修的眼神又變得冷漠深沉。彷彿剛剛的一切,都只是霞光賦予她的幻覺。
姜忱似乎就是過來將氛圍打破的。葉修心裡暗暗不滿,可聞著飯香味,他又翹起唇,朝阿黎挑出一個壞壞的笑容。
其實不用葉修暗示,阿黎也會喂他。
不過吃頓飯而已,他非要咬住勺子,好不容易鬆開,又探出舌尖在唇上轉了一圈。
他的精神甚至比平時還好,這是在吃飯嗎,明明是勾引。她也有過狐疑,這男人受傷到底真的假的。
可葉修是懂得張弛有度的,他浪夠了就捂著胳膊蜷縮起來,阿黎那點疑惑剛剛升起,就被他眉心微蹙的可憐樣子徹底騙過去。
“你去哪?”
天黑之後,阿黎走到門口。
“我去隔壁睡吧,萬一碰了你的傷怎麼辦?”
葉修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臉上耷拉下眼皮。
“別走,晚上我不方便怎麼辦。”
阿黎一想也是,就又乖乖躺回床上。但葉修依然站在床邊,盯著她不移開眼神。
“阿黎。”男人指了指自己的頭髮,“我要洗澡。”
“傷口不是不能沾水,今天也要洗嗎?”
“要洗的,不能沾水,所以你幫我。”
男人說完大大方方走到她面前伸展開四肢,屬於男性的侵略氣息瞬間撞紅了阿黎的臉。
理智提醒她不該害羞,這是她應該做的,不管是因為身份還是因為葉修的傷是為了她,她都得幫他。
“嗯。”
女孩輕輕答應著,纖纖玉指捏住襯衣扣子一個個解開。葉修低著頭,滿意地欣賞她因羞澀而發顫的睫毛,逐漸紅起來的顴骨,絨毛跟隨呼吸有節奏地舒展。
脫去襯衣,露出男人結實有力的身體。他的皮膚白皙細膩,又因那些深邃的溝壑和飽滿的凸起時刻散發著男性魅力。
阿黎不敢抬頭,她很確定自己的心跳聲能被葉修聽到。
她不知道這算什麼,似乎她會害羞這件事本身是可笑的。
兩個人來到浴室,她打開花灑,用手試著水溫。趁著水還涼,多少給自己降了些溫。
感覺到溫度差不多,她關上水籠頭,隨後聽到葉修帶著狡猾的問話:“我就這麼洗?”
“嗯?”她回過頭,葉修靠在牆上微揚著下頜,指了指自己的腰帶。
“還有褲子,也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