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洗刷完再次回到客廳時,彩菜已經把一切打理好了。
看著她端著茶杯駐足於自己和手冢的合照前,忍足很擔心她能不能接受自己兒子和一個男人接吻的場景。
雖說手冢的父母在跡部以後逐漸開始理解兒子,但理解和親眼所見是兩回事吧。
“侑士和國光在一起果然很和諧。
”聽到響動的彩菜並沒有把目光從照片上移開。
“……”和諧嗎?不得而知,但是就當時而言,應該算不得和諧,拍這張照片的流浪攝影家曾評價說:這張照片透著平靜的絕望。
是啊,的確是平靜的絕望。
那是自己和手冢之間8年以來唯一的一次衝突,時間倒回大三那年的10月4日凌晨。
半夜,忍足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不記得做了什麼夢,只是隱隱的看見一個背影遠去,無論自己怎麼喊,怎麼追都無法靠近,最後只能眼看著對方消失在視線里。
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身邊,沒人!頓時,所有睡意頓時消失。
立刻起身,卻發現身邊的被褥和臨睡前一樣,未曾動過。
從客廳里傳來的忽明忽暗的電視機的光線,證明那個人還在。
暗暗送了口氣,還好,他在! 忍足輕手輕腳的走出卧房,直接面對的就是出於黑暗中手冢的背影和不斷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黃綠□□球。
原來,你還是忘不了網球!兀自倒了杯水,遞給出神的手冢。
然後,從他身邊坐定。
04年大使杯總決賽,瑞士天王費德勒vs俄羅斯沙皇薩芬,一場經典之作,永遠不可能複製的經典。
那年,薩芬到賽季後半段才傷愈復出,卻以不可思議的力量奪下幾座冠軍獎盃,一直殺進年終決賽。
幾乎完美的表現,直至遇到費德勒。
兩人在五局三勝的比賽中,前四局打成2:2,第五局也拖進了搶七,比分的交替上升,讓每一個看過比賽的人都會熱血沸騰,直至最後,費德勒以一記漂亮的回擊拿下了比賽。
雖然那場長盤決勝以天王的獲勝沙皇的落敗告終,但是讓所有人記住的不僅僅是勝利者,更是失敗者,是兩個人共同創造了一個神話:網球史上最大的搶七比分。
這不禁讓忍足想到了國三的雙部之戰,一樣的王者,一樣的過程,甚至是一樣的境遇。
原來,你在以這種方式懷念你們的過去。
“如果薩芬不出現那個雙發失誤,你說結果會怎樣?”沙啞的嗓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性感。
“我從不知道手冢國光是個愛幻想的人。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我們忘記一些我們想忘記的,也可以讓我們愛上原來我們不愛的。
忍足不願去想為什麼自己會對此時的手冢格外在意,好像不是因為嫉妒,自己從未因為沒有和跡部之間有過經典時刻而嫉妒任何人;好像也不是愛慕,自己和跡部之間早在高中畢業時就已經畫上了省略號,不願去深究,所有耗費腦細胞的事,忍足都不願去探討。
刻意選擇了忽視,卻忘記了畫面的當事人中不止一方,或許另一方才是讓自己不安的源頭。
“明天有空嗎?一起去教堂吧!”手冢放下遙控器,比分定格在6:6。
“看完記得關DVD。
” “喂,你這是邀請嗎?”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忍足這才反應過來,手冢極少和自己一起行動,雖然那時兩人已經同在一個屋檐下4年了。
“你可以選擇拒絕。
”冰冷的話語不帶任何感情。
☆、第15章雖然從小接受的是西方式教育,但從他自身來說,並不是天主教徒。
他不相信所謂的前生來世,也不在乎因果報應,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我不是佈道者,所以我並不奢求人人都理解我;我也不是信徒,所以我並不奢求佈道者的寬恕。
所以,相比較手冢虔誠的跪在聖壇前做祈禱,他更欣賞教堂的壁畫。
那是仿梵蒂岡西斯廷教堂而繪的,精緻細膩的畫風,充滿了對人物內心活動的深入刻畫,站在它的面前,忍足覺得內心很平靜,配著教堂里獨有的空靈的聖歌和巨大穹隆房頂,很容易讓人忘卻塵世的煩惱。
忍足久久站立在《創造亞當》這幅畫底下。
畫中慈祥而威嚴的上帝正把右手伸向亞當,好像在給予亞當以力量和生命,亞當漸漸蘇醒,滿臉流露著希望的光,他左臂輕輕地靠在曲起的左腿膝蓋上,彷彿渴望著站立。
上帝的指尖將要觸到亞當的指尖,這兩個指尖之間只差分毫,亞當似乎全神貫注看著這兩隻將要接觸的手。
那樣期待的得到一次新的生命。
可是當新的生命來臨時,我們是否能忘卻曾經的過往?扭頭看著還在做禮拜的手冢,忍足很想知道他在祈禱什麼。
面對釘死在土字架上耶穌,又有誰能真正享受自己的生活?殉道者的鮮血鋪就了幸福之路,殉道者的苦難換來了人間的光明,一切如果都依賴于堅持自己信仰的殉道者來成全,那麼這樣的虛浮還能維持多久?抑或是說,手冢,你已經做好了成為另一殉道者的打算? 緩緩看著壁畫,不斷前行,直至《最後的審判》。
曾經米開朗琪羅經過6年的時間,才將這幅繪在聖壇後面山牆之上的巨幅最終完成。
耶穌站立在雲端,高舉著右手,似乎在作出最後的判決,聖母瑪利亞,雙手拉緊了頭紗,似乎在掩蓋著她對“世界末日”來臨的震驚;末日審判的開始,左邊的人群徐徐上升飛向天堂,右邊的人群紛紛下降投入地獄,光明與黑暗,正義與邪惡,希望與幻滅的瞬間,進行著殊死的搏鬥。
烏雲翻滾,電閃雷鳴,明暗交迭,瞬息萬變,似乎能聽到凄厲的呼聲與吶喊聲。
手冢,你相信嗎?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你和跡部一定會飛向不同的天堂和地獄。
失去了你的跡部景吾,也就失去了最後的羈絆。
殘酷的不帶任何偽裝,嗜血的本性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
最近從報上又看到他通過成功的操縱股市,獲得了幾家大企業的控股權。
不難想象,如果這樣下去,不出10年,跡部景吾的名字會寫在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的銘牌上,他會用他的方式讓你一直一直的記住他。
而你,一定會帶著跡部景吾人性化的一面飛向天堂。
默默走到手冢身後,看著他頂禮膜拜的身影,只是靜靜守候,像曾經守候跡部一樣……手冢起身,無比虔誠的點燃長明燈。
“我願意用我的整個生命來守護你直到永遠,來換取你一世的安康,願主保佑你,上帝與你同在,阿門。
”手冢清冽的聲音讓忍足覺得他遠比站在聖壇上的主教更像主教 主保佑你,手冢先生。
”主教慈祥的聲音如同天籟。
。
” 多年來,一直想問一句,手冢先生在為什麼人點長明燈呢?一點就是7年,很少有年輕人像您這麼執著了,是您什麼人呢?” ?手冢有些啞然,什麼都不是,以前還可以說是戀人,現在或許只是路人了。
晚上,手冢做了滿滿一桌的好菜。
當他把最後的主食拿上桌時,忍足真的是忍無可忍的爆發了。
“手冢國光,你有完沒完?要悼念你可憐的初戀,你自己憑弔好了,王嗎拖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