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煥你醒醒別丟下我。”
葉微漾靠著男人的手臂,她還沒看到他睜開了眼睛,直到他叫自己。
“漾漾?”
這是葉微漾第二次回來找他,他有些受寵若驚,至此他值得紀念的日子又多了一個。
女人眼中掠過欣喜的光芒,似乎必須他時時刻刻看著自己,她才能感覺到他在。
“疼嗎?”
剛才冷酷殘忍的女人似乎只是她的另一個人格,只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她又是那個溫和柔情的葉微漾。
她小心翼翼扶著程煥坐起來,他們不能擁抱,他渾身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即便是看著都能感受到疼痛。
她的手指懸在他身前顫抖,不敢讓淚水流得太快,怕某一滴濺到傷口裡會弄疼了他。
男人穴口染了血的邪神表情更兇殘,葉微漾還記得她第一次看到它時的驚慌,可現在她已經不覺得它可怕,那每一條滲在皮肉里的軌跡,融合了肌膚的紋理,都是他在彷徨歲月的掙扎。
程煥胸前落了溫熱的吐息,苦玫瑰的氣味似乎闊別已久,他痴痴地吸收著這足以作為生命養分的香氣,微微側了側身子,攬住了她。
“漾漾”
不能擁抱,但卻可以親吻,男人低下頭,低垂的眼帘將晦澀的天光擋在外面,他的唇瓣乾澀,張了張口女人便懂了,她止了哭聲,還在間歇X抽泣著,配合地抬起頭,在這個陰暗骯髒的牢房裡紅了臉,輕輕在他的下唇舔了一下。
他們吻過無數次,這是最動情的一次。程煥張開手讓她離自己更近了些,身體貼在一起的瞬間葉微漾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垂下眼皮。
g咽了兩下。
“你”
“看到你。”程煥叼住她的耳垂,“我就y。”
沈初剛剛走出去不遠就聽到槍聲,他跑進來的時候正看到兩人在親吻,房間的溫度勝過了被照曬一上午的沙子,剛要說兩句,目光就被腥味吸引走。
水池裡的景象足夠駭人,讓他一個飽經戰火歷練的軍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葉微漾口中的捲髮男人趴在地上,他的手被緊緊綁著貼在一起,因為掙扎得太用力,繩索將拳頭箍成青紫的腫包。他人一動不動,飄在水面上的下半身,只剩下白骨。
沈初吞了下喉嚨,看向葉微漾的眼神已經和剛才不一樣,他再也無法用看待一個小姑娘的眼光去看她。
“先走吧。”
程煥看到了沈初,眨眨眼睛算是道謝。沈初攙起他走到外面,男人看到天光,覺得這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他抱著必死之心來的,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願地自投羅網,沒有憤怒抱怨。在自己和愛人之間選擇,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只是上天眷顧了他,最後留了半條命出來。
“不用。”
程煥拒絕了沈初讓他上另一輛車的好意,固執地要和葉微漾坐在一起。
溫熱順著相扣的手心渡給她,葉微漾輕輕靠上男人肩膀,聽到他向前面的沈初道謝。
“謝謝,那兩個人,是你安排的吧。”
沈初愣了愣,這個輕微的表情被程煥察覺,他立刻挑起眉梢,“不是?”
“如果不是她來找我,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這件事。”
沈初的注意力回到路面上,這句話換來了程煥的沉默。
當時薩米讓人將他推進去,就在他要閉上眼睛之前,一直在薩米身後的兩個人忽然亮出手套里的暗器,瞬間斷了那人脈搏。
然後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他閉上眼睛避免視線暴盲,但身子被氣浪衝到牆上,倒塌的牆面露出鋒利的鋼筋直直衝著他過來,他以為這是自己最終的歸宿,肩膀卻被一隻粗糙的手掌鉗住,將他推離了那裡。
之後的事情便模糊不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沒有那兩個人,他早就變成了水池裡的一攤枯骨。
他沒將這些話說出來,葉微漾就在他身邊,他不想她知道這些。
“你把我放在前面吧,那裡有個旅店,我去年來過。”
沈初朝著後視鏡勾起唇,“用完就丟?”
當他是避孕套嗎。
“呵”程煥笑了笑,跟著咳嗽了兩下。
“你不是要走了嗎,我去養傷,養好傷找你,隨你的姓都行。”
沈初知道程煥的意思,他要去邊境了,就連妻子女兒也要單獨返回家鄉,沒辦法帶著身負重傷的男人。
“先去包紮一下。”
程煥還不能自己走,他被人扶進去,葉微漾也想跟著進去被沈初叫住。
門關上之前,程煥疑似向他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笑得還有些單純。
“葉小姐之後準備怎麼辦。”
本來只是叫住她的託詞,卻讓葉微漾眼神動了動,坐在椅子上不再出聲。
良久后,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但聽上去又有些不現實的話,被葉微漾說了出來。
“我會保護他好的,這是葉家欠他的。”
沈初點了點頭,他的煙癮犯了,需要到外面去抽根煙,離開前他很想將心裡那個疑問丟給葉微漾讓她思考,可是最後又決定沒說。
因為當他看到女人的眼神,就知道那個疑問已經不是疑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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