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靡它(兄妹1v1H) - 第十八章:慾望

一輪上弦月高懸於天邊,芒寒色正,清冷若霜華。
絕美!蘇融用手機攝像頭定格這幅畫面,出圖卻是一片模糊。一連拍幾十張都是丑得沒邊,她惱得抓頭。
“用我的,像素高。”
一隻純黑邊框的手機與毫無防備的聲音同時出現在右後方。
“跟著我幹啥?”蘇融沒接,仍是自顧地往前走。
“你迷路了。”
沒有任何彎彎繞繞,一針見血。
李老師的家在東邊,而蘇融一直往北走,逛來逛去,像只無頭蒼蠅般。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她確實是迷路了,村中小路賊多,房子外表結構雷同,加之真正意義上,她連完整踩一遍全村地點的經驗也沒有,白天有李大媽帶著還行,晚上她一個人就是妥妥的路痴。
“那哥發善心帶我回小木屋吧。”蘇融折回來,站定在他面前。
小木屋,三個字就很靈性。想必她是知道他住得很好了。
“跟著。”賀戍說。
不打算摳字眼,更沒想過解釋那勞什子原因,既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就是自討沒趣。
“一整天去哪兒溜達了?”
他走的很快,蘇融有些跟不上。
“向李大媽學做腌菜。”她認真答道。
他有一瞬間的語塞。
“就沒想過找我?”
“去世的……是你的叔公,他們也不待見我。和你在一塊兒,不自在。”她癟著嘴,用腳都能看出來二位叔和嬸的態度。
唯一待見她的除了李大媽,就是拴在一樓柱子下的那條近百來斤的黑狗招財,見她第一面沒有發脾氣亂吠反而友好的搖尾巴,聽李大媽說招財鮮少對陌生人表露溫順,它似乎很喜歡她,這一度令她受寵若驚。
而他呢,到哪兒都有人圍著,酒桌坐最好的新屋包廂,房間住農村豪橫vip房。她作為一個身無大款的邊緣人,旁的不能再旁的客,自是要遠遠的待著。
“明天早上結束葬禮,中午我們就回去。”
農村不興火化,鄉政府管控的也不嚴格,土葬是當地從古時就沿襲下來的風俗,遺體已經抬入了棺木,四角打牢釘子就放在布棚里,待子女守完最後一夜,第二天埋葬完便是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他放慢腳步,與她并行。
“那可太棒了,我好想念我的大床。”
蘇融搶走在他前面,歡快地踱步。
“哥,今天江——”
“欸?那……那是?”
她忽然噤了聲,原地不動。
賀戍瞧出些反常,亦頓住腳步,順著她的視線注目過去。
帶她走的這條路,是條比較偏的道,平常人經過的少,他中午圖快走過一次就記住了。
四周大多是空置的泥瓦房和舊木板屋,牆面是土坯堆成的,木板門上到處布滿密麻的蜘蛛網,破落又原始。
大概曾被拆過,每面土牆都被推出幾個洞,只剩一片破壁殘垣。
透過洞,從外往裡看,穿著汗衫的男人與米裙女人纏抱著唾液相交,粗大的掌反覆揉捏著纖瘦的細腰,男人的身體似要嵌進女人骨頭裡才能罷休般。
這麼遠距離,即使沒戴眼鏡,靠衣服顏色,身高體型她依然能識清。原來,傻大個兒不結婚的原因是……因為……他在覬覦別人的老婆,多麼難以啟齒又顛覆人倫。
只看了十秒鐘,蘇融的眼睛就被捂住,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們輕手輕腳的離開,並未打破兩個人的隱秘激情。或許,慾望蒙蔽了一切。
賀戍把面紅耳赤的她拉到另一條路上,可她久久不能平靜。
她與他相顧無言,惟有沉默以對,相當於和哥哥現場觀看了三分之一場av直播,彆扭又怪異。
這種彼此都瞭然的窘迫和尷尬,竟讓她覺得有種無端的窒息感。
默契的一路無話,只剩蟲鳴與葉動。
漫長的路上,蘇融突然想起,李大媽與她講起的勁爆八卦,陳家村孫媳婦和七十歲的祖父如膠似漆,金錢鎮上死了丈夫的寡婦與小叔子日夜媾和懷了種。
以及一年前,初三中考前的最後一個晚自習,她與夏萱萱躲在數學老師辦公室給他送生日禮物,發生的那件至今都難以置信的事。
那位老師已是不惑之年,胯下一雙聰慧子女,是市裡認定的數學高級教師,擁有豐富的教學經驗,為人正直嚴肅,蘇融和夏萱萱的數學成績正是在他的幫助下得以漸入佳境,二人懷著感恩的心態特意合資挑了個禮物準備神不知鬼不覺放進他辦公室。
從未想過,那一幕會發生在她們眼前。她們躲在熄燈的辦公桌底下,親眼看著他把班裡的數學課代表壓在牆根上下其手,交合與浪叫,赤裸與誘哄,禁忌又危險,淫靡的體液味充斥著整個室內,也完全毀掉了學生對老師的崇拜。
後來,升了高中后,她再沒有過那位品學兼優的課代表的任何確切消息,有人說她落榜嫁了人,也有人說她生病輟了學,更有甚者說她出了車禍不幸死亡。自從斷了聯繫,真實的後續她再無從可知,但她卻知道那個人面獸心的老師依舊扎在三尺講台,在無數幼小面孔前春風得意。
當這些性質相同的影像重迭交叉在眼前時,她開始害怕慾望。它似乎擁有摧毀一切的力量,一旦越線,生命染上污點,便是毀滅性的打擊。
人的一生中,總在面臨無數選擇,或好或壞,全在一念之間。可能走錯一次,就會搭上一生。
又到底為什麼,人會抑制不住自己,明知前路兇險、萬丈深淵,仍舊以身犯法,甘願臣服在慾望的泥沼里無法自拔。
賀戍把她送到樓下,一隻手插進兜里,酷酷的囑咐兩句就離開了。
她看著他硬挺的背脊,筆直端正,似乎絲毫沒把那幕意外的插曲放在眼裡,仿若未聞般,又好像這種事擱在農村司空見慣、再正常不過,是她大驚小怪了么。
清晨六點半,青草根莖上的露水還沒蒸發,賀戍就扣響了她的門,催促著她起來吃完早飯一同加入送殮隊伍。
村口到那座虎頭山,三公里的路程。
令人動容的是,坐著輪椅的賀榮也在隊伍之中,恐是強行出院的。
梁秋月推著輪椅,依然是一派嫻靜淡雅、溫婉賢淑的模樣。
而扛棺木的八人中,走在最前頭的是漢子趙新龍,高大魁梧的他矯健地領著隊伍向前走。
張桂枝和丈夫賀財,走在最後頭。
等落地位置,埋好墓碑時,眾人口中皆是一松。
這場費時費力的葬禮終於結束了。
蘇融站在賀戍身邊,目光落在素雅的梁秋月身上,她悉心照料著賀榮,幾乎無微不至。而樹底下的莽夫趙新龍,正遠遠地望著這個女人消瘦的背影,雙目通紅,彷彿在進行一場不可抗拒的告別,不舍、無力又頹靡。
這一夜之間,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蘇融心頭迷濛,好奇又疑惑,她似乎從未窺得事件的全貌,只憑藉著一個無意撞見的畫面就臆想著把故事胡亂拼湊,又或許她看到的只是表象,真實更為齷齪。
潦草吃完一頓飯,蘇融就回房裡收拾行李。
提著行李箱,在木屋門口躊躇了許久,回頭看了一眼招財,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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