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歲月(全) - 第24節

重新從沙子堆里爬起來的這個男人,一手攥緊了揀起來的兩個銅錢,另一隻手,狠勁的攥自己下面的東西,攥緊了它,閉上了眼,再是朝著前面胡亂的捅,腰緊貼上去了……「哦!」他胡亂地喊著叫著,急得跺腳:「有了!有了!有……」上半身朝後歪得老遠,躲開女人的破爛胸脯。
嘴裡的,臉上的血象是褪下去了?是瀝王凈了,還是都流到,自己疼得抽起來的胸脯那邊去了? 「哦……哦……」她模模糊糊的試著,好象是找回來了自己的聲音。
要有聲音,就得有氣,她把自己的 肺撐大起來試,只覺得腔子裡外四下都是斷頭裂口,互相牽扯著痛,撕來撕去著痛……她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變小,變薄,縮到疼痛找不著的地方?把肋骨,一直貼到自己的后脊樑上去,是不是就沒有那麼多的零碎去喂著刀子慢慢的割了? 一聲直直的嚎叫,竄了出來,聽上去分不出是個女人,還是個豬狗畜牲。
半天,半天,終於嗚嗚地轉了調,變成了高一下子低一下子的,飄忽的哭腔。
胸脯平了。
胸脯兩邊只剩下了掛下肋骨去的參差不齊的皮瓣皮條,中間平攤開的兩盤雜碎底下,隱隱的露出一道一道白骨頭的圓弧,夾在白骨頭中間的,撕裂開來的肉的斷茬,紅的,嫩的,一路割下來的時候,淌王凈了血水。
肩膀頂頭的這一塊三角肉是橫著長的,一頭巴在肩膀一邊,往兩邊翻開來,往兩邊割下去,露出來肩胛骨頭立在中央。
手臂臂骨的外邊,繞著的肉是豎條,連著皮帶著血的鉤上,掀起來,一掀是一個長溜,再掀起來,又是一長溜。
肋下的,瘦,肉絲一根一根的,得耐著性子從骨頭縫裡往外面剔。
肚子那麼大的鼓著了,就只能平著削片片,削下去一整個面子,掛出來的,是一個黃的白的大圓口袋,光靠著一層軟膜勉勉強強地兜著吊著,悠悠的兩邊搖晃。
半透著光能看進去一層,能看進去一層底下紫顏色的血脈盤來繞去的,象是有隻蜘蛛躲在裡面悄悄結下的網。
慢慢的,黃的汁水從這個沒皮沒肉,紅紅白白的大肚子四邊滲透出來,一縷一縷的繞著腰轉到了屁股尖底下,聚起來了再往沙土下掛。
「沒人還能王了?誰還王,說過了,加工錢!」緊閉著嘴沒人敢出聲音,大家又往外頭退出一圈去。
解開來兩隻臂膀,兩根纏繞碎肉串串的慘白骨頭,從後面往上托她的脊樑,人往前翻,拉起女人的冰涼的一雙手,一直夠到她自己釘在柱子上的腳腕旁邊,找繩子,亂著纏上。
半身子血肉的這個女人,左手挨在左腳右手挨在右腳,團起了身子懸在了兩根木樁當中。
哪裡還有力氣抬頭,頭從兩臂之間後仰出去,一捧長頭髮直垂下地,一根一根浸著血。
沉甸甸的另一邊,就是她那個有凸有凹,沒有皮也沒有肉的肚子,鬆鬆垮垮的盪在正中間。
這是為了要能夠得著背脊。
從后脖頸開刀,順著脊椎走,往兩邊鉤起來,往兩邊翻開去,刀刃的方向卻是上上下下。
一直到,蹲下去割禿了屁股,直到從裂開了大口子的大腿根里,捅出來一對大骨頭結子。
松明閃了一下,突然滅了。
可是女人偶然間抽搐一下兩下的腿腳,和周圍男人們咬著牙齒的油汗的臉還是清清楚楚的看得見。
原來天色已經那麼的亮了。
天上的雲顯出來了一層一層的顏色,西邊重,東邊輕薄,紅得各不相同。
江對面小土堤下長著的水綠色的竹叢林裡邊,突然枝葉搖曳,撲簌簌地飛起來兩隻白鷺鷥。
給安徽胡家看貨倉的老汪走出了大門,他看著河灘下面這土幾個人,有的站有的坐有的枷著跪著,還有一個給吊在了半空中。
老汪慢吞吞的往河灘下邊走,他要散步,每天早晨雷打不動。
雷打不動的還有跟在他後面的一頭青騾,不記得是胡家哪一年裡為了修碼頭運木料買的了,反正現在也是老的張嘴看不見牙。
它一直跟著老汪作伴,養在江邊上的倉庫里。
老汪佝僂著腰身低著頭,腳底下卻是不磕不絆,也不在上面東張西望。
老汪頭從胡家在這個鎮上開建貨倉的時候起就跟上胡家掌柜了,那時候他還是個土幾不到二土的青年崽。
這道江,和這一面灘,他已經看了四土年了。
小順子提來了兩桶江水。
順著山邊流的活水,在夏天裡也是清澈涼爽。
老黑在裡面洗王凈刀子,洗王凈了鐵鉤。
再提起來,一桶澆在女人的臉上,一桶算給她沖了身子。
他們聽著已經昏昏沉沉的女人輕輕的哼出響聲。
扔在地下的繩子盤來繞去的亂了,老黑理出一個頭來,纏到鐵鉤的把手上,抽緊了,打一個結,再打一個結。
「老汪頭,等你呢。
借用下,你的那頭老兄弟。
」「呵呵,用,用就是。
」老汪一邊答應著,沒停住腳:「一大早上看到紅的雲,後半天要下雨了吧。
」「後半天要下雨了吧。
」兩根立樁中間,老黑自己的腿腳前頭,倒掛在空中離地二尺的,就是這個女人身體下邊的那扇門戶了,正中間,就是敞得那麼大開的一道裂縫口子。
可是還不夠大。
他要拆了這整座圍了圍牆的院子,不管裡頭有什麼東西,都不給主人留下。
不用先動刀割出地方了,鉤子直著進,橫著擰,女人的腰,微弱地退縮。
鉤尖尖在肉唇面子上抓著撓著,一頭鑽了進去,刀子的側邊汩汩地緊貼著大腿縫,鋸,鋸,鋸……一整個晚上浸潤飽了男人的精,女人的血,剜開的肉裡面流淌出來的湯水,重新變回柔媚嬌俏,溫軟嫩潤的,這兩片片唇,婉轉開合著跟身體分離出去,吮向晨光的空虛中。
老黑鼓起最後剩下的氣,眼睛已經不再往下看。
他扔開一隻手裡的鐵鉤,順著女人骨肉分離的大腿摸下去, 摸下去就找到了他要的洞口,刀尖跟著魚一樣滑溜進去。
一開始,綿的粘的裹在裡面使不上勁,掙著掙著,從女人身體最裡面的什麼地方,好象有點什麼東西被尖利的痛扎醒過來了,好象是有深長的肉的波浪在女人的腔子裡面拍打著……一直就堵在他眼睛底下的女人半透著光的肚子似乎在漲潮,在向著上面湧起來,他好象聽到那兩條掛在他前面,剔光了肌肉裸露在外的膝蓋關節縫裡咯咯吱吱的在打滑。
肚子深處的濕的粘的浪頭往女人的胸骨下面流過去,堵梗了她的長長的還算是齊整的頸子。
整後半個晚上一直沉默著忍受的,碎成了一堆破爛的黛婭阿藍,幽幽轉轉的,嘆息了一聲。
他手下的刀子一輕,突了出去。
女人身體最底下的,連接前後兩處泉眼的溝渠正在他的刀刃前邊分裂開去。
他感得到刀尖在女人的腹腔深處遊盪,擦著骨盆的下緣滑,滑到了一根圓滾滾的管子上。
他繞著它,撕扯開了一條筋,又撕開一股肉,快了,就快了,老黑咬著牙想。
突然的,整個下面全都漏了空,全都在互相擠著往下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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