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下最後一件事。
那麼長時間過來,其實,大家心裡也覺得有點堵著,有點彆扭,手上也不是那麼的有準頭了。
老黑左右看了看,自己動手提起那把斧子來,那麼重的器具他只用一隻手轉上一轉就掉過了頭,鐵的一邊在上,木頭把子豎起來向下當成木杵一樣,他直舂下去,穿破了女人的薄嘴唇。
一下緊跟著一下,地下那女人再也合不攏嘴,她的嘴變成了象是搗葯的碗,滿口裡都是粗礪的碎裂聲。
斧子把提起來,一嘴的鮮血,上下牙床光禿禿的只剩下了粉紅色的肉。
女人使勁的喘,喘不上氣來,她哽咽著直往後挺脖子,咳嗽著把血往下面咽。
沒了手指,沒了眼睛,再是真的不能用箭了吧?這女人咬過那東西的,那就連牙也不能再給她留著了。
「別讓她們留在營里了。
」他說,「全弄到河邊去,給浙江人背東西去。
」「老黑,你管管這事。
」以後,李素馨還是住在老胡家大院子隔壁的那座樓里,不過他再也不去了。
他就一直住在大營裡邊。
以後,聽說是李素馨有時去芙蓉河邊看看。
半邊臉的老黑在那裡看管著娜蘭的女背奴。
「瞎了眼的母畜生也一樣能王活,」他說,他用鐵鏈子系在她們的腰上,把她們拴成一串,「跟上,往前走就是。
」老黑的脾氣也越來越焦躁,他要想割下誰的舌頭,打斷誰的腿,不會有人去攔他。
白天,赤身帶鐐的娜蘭女人們背上糧油絲茶,石頭一樣沉實的大塊土鹽,在山嶺兩邊來回的走,晚上,枷住小腿跪在河灘下任憑過往的船工們鬧騰。
黛婭阿藍一天一天枯瘦下去,瘦到兩邊的肋骨一坎一坎的,就象她們上山的石頭路,可是肚子卻慢慢的見著挺了出來。
怪的是這麼五年下來,在她還是頭一回。
只不過駐防的軍營不同京城,軍營里的規矩可是從來不讓娜蘭女奴生出娃娃來的。
營里就那麼些個人,誰都認識誰,誰知道是誰弄正好了?不能出來個萬一。
(六)要從人身上活生生的割下肉來,可以用鐵鉗,也可以用鉤。
切開來的肉是滑溜的,泡著血水裡,人手拿不住,再說,也不能總是就光用赤手在血肉里摸來摸去的吧。
用鉤子能把它掀翻起來拉緊,刀口才能有咬住勁的地方。
當然了,更是要有一把刀。
老黑揀了塊鵝卵石磨這把刀。
他不是要把它磨鋒利了,他是要把它弄出缺口來,把鋼刃弄出來毛糙的翻邊。
扔了石頭抬起頭來,那一邊,兩條女人支稜稜的光腿中間,一個男人掐著她站在沙子堆上,還在鼓著往女人身體裡頭猛使力氣,這一邊,女人的頭仰到板凳底下去,朝上亮出來的是一條長脖頸,和一副尖削的下巴。
老黑的手伸下去摸, 摸到一隻糾纏了頭髮亂絲的耳朵,捏緊了,提上來,提到自己的眼睛底下。
女人的頭側向一邊,「嗯嗯」著,一下子沒弄明白正在發生的是件什麼事。
「試試刀。
」他沒說完,刀子已經貼著耳朵根子鋸了進去,鈍,鋸得直晃。
女人自己也在晃,先是短短的啊了一下,受驚多過喊疼,一半了,又啊了一聲,帶著長長的尾音……這回是疼了。
「蝦殼,抓住她的頭。
」手上再緊兩下,第三下捉住人耳朵的這隻手一松,分開兩邊去了。
扔開那片軟骨瓣子。
蝦殼把女人的臉轉朝上,這一回,他鈍鈍的劃在她的臉上。
刀子鈍,可是力氣重,一片女人的臉頰象活了起來似的,自己拱著起來了,帶著鋸齒一樣毛糙的邊角往上邊翻。
頭一眼看上去裡面是空的,底下有一個裸出來的嗓子的眼,在紅紅的肉腔子中間一撐一撐的,吹起來一個氣泡……沒有幾個人敢盯著不眨眼的,眨過了再睜開看,女人半邊臉上已經填滿了流著的紅色,割開了掛下來的一扇巴掌,就象是剝空起來的橘子皮。
嘴裡面傳出來的,滿滿的是咕嘟的水聲,偶而夾進一個尖的哨子音。
女人的眼皮子一翻一翻的象是硬要往上睜開……老黑轉過來,不再看她的臉。
「小順,小順子!」有點發木了的小順子打了個激靈。
「她的奶子,給我提起來!」娜蘭女人的瘦泠泠的胸脯仰朝著天,本來已經空口袋子一樣的乳房,一隻歪到了身子外邊去,另一隻垮在累累凸起的胸骨上面,攤著,扁著,就象一隻大烙餅。
小順子扶起來耷拉下去的那一隻,捏緊奶頭,提,覺得手中冰涼沒有熱氣。
刀尖緊抵在這具癟的皮囊面子上,已經深凹進去一個大坑了,都還沒有見到血,刀口再轉向下,來回的喇著……軟軟的皮面順著下來逆著上去,給帶動著來回的翻騰,象是包餃子前正使勁擀著的熟麵糰。
猛一下子,貼著刀邊突然冒出來三個紅血珠,整把拉出來,下面原來已經呲開了一條裂口,口子內面,透明的汁水裡淹著的凈肉,白的,突然一下子開始泛紅。
小順子的手在哆嗦,他只想扔開這個東西。
老黑另一隻手裡的,鐵鉤的尖斜著扎進了切口底下。
女人整個身子突然往一邊猛甩,拉歪了下面墊著的長板凳…蝦殼飛快抬腿踩住了一頭,用勁,把它往沙里壓結實了。
鉤子用上了勁往外,連皮帶肉的撕出一個空來,動作稍慢了慢,咕嘟出來的血就流的看不清楚了。
再撕,撕得空擋更大,刃橫著削過去,一刀變成兩段。
黛婭阿藍落回去的乳房的一邊,留下了一個三角形的大缺口。
鉤子夠上了破口的邊,再是撕起來,刀子,再抹。
一頭釘在了木樁,一頭捆在木頭凳子上的,懸在空中的女人身體,狠狠的,扭曲著自己,靠她懸空起來的腰,靠她自己被釘透了的,已經拉來扯去散了形狀的兩隻光腳,狠狠地用著力氣。
向一邊不成,反回來,又向另一邊,永遠也躲避不開扎進來的鐵尖尖。
她的嘴裡噗噗著響,割穿了的齶下面頜上面都浸著血,喊叫聲全都變成了血沫子往外面噴……她往回猛抽自己的手和腿,瘋了似的,往腰底下的空地里打著墜,可是她也永遠落不到地下去。
鉤子照樣提起來她的肉,提起一塊,就切下去一塊。
帶著皮的片片,給鈍刀子鋸的,邊緣上不清不楚的青色的紫色的筋絡脈管,牽絆著剛剛分離開的身體。
帶著肉的卷,朝里一面粘著大塊的肉柱,細絲絲的小肉條條,白生生的掉在地上了,還在一縮一縮著動彈。
一圈人全都向後退。
「錢,還有錢。
再上,接著上,別讓她的屄空下了……照樣,還給錢!」正扎在黛婭阿藍兩腿裡面的這個男人,眼前一片血光。
女人身體在外面扭,裡頭裹著他也在扭,拐著彎繞圈圈的扭,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因為外面的鋸著肉的刀子,還是因為裡面捅著的,他的自己。
咬起牙來,鼓起精神再衝進去一回,兩回,滑出來了,軟了。
他的腿也軟了,往後坐到沙里,眼睛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