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的上身雖經常光裸著,可一直穿著一雙鵰花的黃牛皮靴,後面帶鐵釘。
沒見他的身體怎樣大動作,只是他的左腳背往上飛快地揮起來,在女人光裸的大腿中間閃了一閃……黛婭阿藍就在站著的兩人眼睛底下弓起了身子,她沉悶地「哦」了一聲,先象是在原地蹦高,兩腳離地朝上跳,然後就雙手緊捂著私處蹲到地下去,她緊閉上了眼睛,又尖又窄、顴骨高眼窩深的臉盤仰向上天,轉向東邊,又轉向西邊,上面似乎是只剩下一張絕望的大嘴巴,張開著,可等了半天,就是沒聲音……似乎是,疼全給壓在她的舌頭殘根底下了,擠不出來了,吱吱啞啞的。
半天又一甩頭,她搖晃著向身體一側歪斜過去,用那一側的膝蓋頂在地下,她靠這個當支撐晃著自己的肩膀,扭自己的屁股,擰著腰,就好象她是在把自己當作一條毛巾一樣地搓揉著,好象這樣可以把充盈在自己身體里的疼痛象水一樣絞出去似的。
她這麼掙扎了點個煙的功夫。
只這一腳,就讓她象是被汗水洗了一個臉,又洗了一個身子。
又長又亂的頭髮從赤胸到裸背,前前後後地粘了一身。
「哦……哦……」她嘶聲說,終於從嘴裡換過了氣。
她蜷縮著趴在地下抬起臉來,沒有瞳仁的一張臉,也沒有了精神氣,空洞洞的嚇人。
老黑的皮靴頂在了她的尖削的下頜上。
「起來,站直,我的女勇士。
」他笑:「呵呵。
呵呵呵。
」時間象是是沒完沒了的長。
只是有單調的鐵器的聲音。
這一次重新面對男人站直了的女人下意識地把雙手擋在了自己的身體下。
「手,他娘的手,拿開!」這一腳更重,女人先是往上,再是往斜後方摔了出去。
「哎呦……呦……」女人沙啞的嗓子哀哀地叫,這一回她毫無抵抗,完全躺平在了沙地下,仰面朝天。
她把自己兩條細瘦的長腿扭絞成一個奇怪的結,一起往肚子上收回來,一雙赤腳板高舉在空中,亂七八糟地劃過來,又劃過去,就象是在水裡游。
鐵鏈子跟著她們,一起在半空里左右地晃蕩。
「哎……呦……哎……呦……」女人扭曲著臉猛勁地直往後面仰,在沙子里一挺一挺地,蹭著自己的後腦勺。
好一陣子,她才嗚嗚著哭出了聲。
老黑走上兩步,往下看著她流了一臉的眼淚,照樣是一句話。
「起來。
給我,站直。
」「哦……哦……,阿巴……唔唔……,阿……阿婭……哎……呦……」她斷斷續續地答應。
下面疼,哪裡還夠力氣支持起來身子,女人沉默著在地下滾呀滾著,滾到臉朝下了用手撐著地,先拱起脊背來,變成了跪,再抬高屁股,變成了蹲。
收回手去重新捂緊了肚子。
大家默不做聲地聽著她粗重地喘。
「阿巴……哦……阿巴……」一邊搖晃著挺直腿,把自己的上身抬起來,抬起來。
她的臉就象是一張踩皺了的錫箔,蒼白歪斜著,不成正形。
「阿巴……阿巴……唔唔,唔……唔……」她茫然地喃喃著說。
李素馨向下看到她挨過了兩腳的身體,鼓出來一團肉塊,象發起了的面似的擠開女人的兩條腿,紅著腫著,濕漉漉的沾著泥和沙。
雖然是快足月了的大肚子向外挺起來擋在上面,可是被全身晒成了棕色的皮膚一襯,嫩得紅得仍是象個熟了的果子一樣分外刺眼。
擠歪到了一邊的肉縫縫含著向外淌著的血,一絲一絲的往左往右分開流在她的大腿靠里的那一邊。
她一直抖抖得厲害,既是疼又是怕。
她準是根本沒有勁收攏回去兩條腿了,至少是,老黑不用再叫她把兩腿分開。
老黑一聲沒吭,直接一腳,力氣也許是沒上兩回大了,可撞在肉上的聲音,悶悶的總那麼讓人心裡發緊。
女人就在原地直接癱了下去,她象一個肉團一樣在青衫黑鞋的李素馨的腳邊翻滾過來翻滾過去,嗚嗚的響聲憋 在胸脯裡面悶著,怎麼也逃不出來,再要喊她起來,她哪裡還說得出話。
赤裸裸的鎖了一身鐵鏈子的女奴隸黛婭阿藍開合著嘴唇,一臉的沙土一臉的淚,就象是一條往石頭地上摔打了兩回的大青魚,撲騰著,抖著,活動著嘴。
她還真的試著爬,試了一回兩回,膝蓋里的骨頭關節在皮膚底下滑上滑下的,大腿小腿上的肌肉一陣陣地抽,可是每一回到了最後,總是突然放棄了似的,又鬆弛地癱軟下了地。
「我用我那把鬼頭刀打賭,要是在春天的時候,要是她肚裡還沒那麼塊肉,她還能站起來兩回。
我知道。
我試過,我經常試。
」「不過得有鞭子幫忙,屁股上挨上幾下爬得才快。
今天……算啦。
」老黑上前一小步光靠右腿放穩重心,抬起左腳來往下跺,這一下皮靴的跟落在娜蘭女人左邊的胸脯上,釘子扎進去撲哧一下子,女人嗷的一聲,甩頭,老黑順勢抽回腳踢上她的肋骨,踢得她在底下又打一個滾。
再跟上去,左腳踏住了下面那支細細的腳腕,骯髒的光腳板半側著,朝天仰著,從足跟到腳掌彎進去一個深深的弓子,瘦得象是一根柴,才看到她的五個腳趾頭原來已經不齊全了,中間的缺了一個。
老黑的靴子左右著擰,女人準是疼吧,瑟瑟的只見她在下面哆嗦。
老黑再抬腿,一起一落,只聽到脆生生的,喀嚓一下子。
都呆了一呆,一時間沒了聲音。
然後是女人抓人心尖尖的叫,長長的,彎彎繞著,總是不停,總是不見停。
女人縮成了一個球,打著滾去摟自己的腳腕子,她早已疼得沒了方向,直是往老黑兩腿間拱,老黑一邊笑著一邊退,再往她的光屁股上加上一下子,讓她在沙灘上掉了個方向。
「娜蘭奴黛婭阿藍抗拒約束,自殘身體,逃避勞役,皇上聖明!早有旨意,凡娜蘭奴隸傷,病,不堪役使者,剮!」老黑回過臉,看了看緊閉著嘴一聲不出的,青衣的女人李素馨,再看看身後芙蓉河沿一溜停過去的,大大小小,有篷的帶帆的船。
「蝦殼子,還有小順,去河邊喊幾聲,就說今晚有事做了,王一回女人,能領三個銅板。
」(二)一根大樹王,從中間正正地鋸成兩邊,一左一右分開著扔在河灘上。
朝上的一面,一道一道鑿出來半圓的槽子。
赤身裸足的娜蘭女人們先在前面的沙地上跪整齊了,再前前後後著挪動身體,把身後放平了的小腿憑感覺往那些槽裡頭填,一覺得放對了位置,就停下不再動彈。
老黑手下的四個兄弟兩人一邊抬起一丈多長的另一半木頭,「一,二,三!」往下面一合。
兩頭看一看,都枷嚴實了,拖起來木頭上早釘好了的鐵鏈條,左中右各有一道,嘩嘩的繞上,咔咔地上上鎖,把個大木枷結結實實並成了一體。
中間夾緊了的土二個女人,膝蓋在沙子里跪著,腳腕在木頭中間枷著,一晚上不能再挪窩。
一整條大木頭,後面,露出來翹在空中的一排光腳丫,前邊,是土二爿女人的光屁股。
雖然是初夏,在這個背靠著山林的小鎮子邊上,涼氣好象是一條只見影子不見身形的蛇,從霧蒙蒙的芙蓉江面上慢慢著爬上來。
月亮大了。
女人們光裸的肩膀,滑溜的背脊,藍藍的泛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