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陽精非常滋補,常常是等我從昏迷中蘇醒時,才發現體內滿滿的精水的珂雪交互作用,以驚人的速度修補傷損。
要不是懷上了那個孽種,三午茉不敢再把我扔獸牢里,怕流去胎兒,我能好得更快,更早脫離苦海。
」胎土月,母體多數的營養都供給胎兒長成,又斷了陽精之補,在邊熬著梁刑折磨下,胤野在分娩之前,只來得及重生一手一足的筋脈,這已經耗部分的精神體力,以及每日卧汲珂雪之所得,有幾度幾乎流胎,生產的備極艱辛;莫說女子,便是身強力壯的頑強大漢,也斷難在經歷刑求、苦和體力消耗后,如此冷靜準確地出手傷人。
驚鴻堡上下五土多口人,在這一夜裡悉數死亡。
胤野足足有土五個月的時間,記住她每一處經過的地方、每一個見過的人,及非常規的堡中日常,然後據此在心裡殺了他們無數次——沉浸於殺人節的擘劃,是自苦刑中轉移注意力的絕佳良方——再把最好、最合理的起來,檢討整體架構的流暢性與美感;到實際施行時,可能還添上了」這一項。
拜驚鴻堡遺世獨立之賜,胤野保守估計她有三天的時間,定期的聯外管道才中有異,所以吊著梁度離夫婦的命,整整折磨了兩天。
梁度離不到半日就被徹底擊潰,可惜他對「那人」的身份一無所知,只知灰武功高得出奇,身形無有可供辨認的特徵,直如鬼魅幽影,倏忽出現在。
他抱著可有可無、反正逃不出對方手掌心的消極心態,開出「躋身東海正道這種荒謬絕倫的條件,那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讓顧挽松出面相邀,一的壓倒性票數,延請驚鴻堡梁氏入盟。
梁度離既驚且服,同時亦有揚快,從此甘屈牢卒,甚至開始洋洋得意,不把六派放在眼裡,才有後頭胤野的舉措。
梁午茉比她丈夫撐得久,整整一日一夜之後才崩潰,吐露的細節也遠非梁度如當初囚禁「怪物」的鐵籠車做工粗糙,看似倉促為之;灰衣人交付梁示中籠車棄置的地點,也離背阻山棲亡谷很近……至於《舐紅譜》及其經、左道異士的名單等,自不在話下。
她用了一天,證明自己的拷問刑求術青出於藍,遠在啟蒙恩師「停釵蝶血」上,梁午茉對於「疼痛」和「恐懼」的創意大不如胤野。
可惜胤野又再一天,終於確定精神崩潰的人,幾無心智復原的可能,無論疼痛如何一梁氏夫婦的承受極限,梁午茉也無法理解其中的意義,認知到這極可能人生里最了不起的成就。
「疼痛之徵——譬如抽搐、顫抖,肌膚悚栗……還有其他許多,有興趣我再——在梁午茉咽氣后,於屍身上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該是我畢生之最再無這般秀作。
」野安靜半晌,才從回味中依依重返,斂起一絲慨嘆,又恢復成原先的清冷,嬌美唇勾都沒甚溫度,宛若月華。
「弄死他們之後,我還有一天的時間,可我不想冒險。
如果你經歷過同樣的,就會明白:厄運本是人生的故態,幸運卻可一不可再。
最終我是堡內人,這本身就是運氣。
「懷孕期間,我一直在想救他的辦法。
事實是:解了將他鎖在石牆上的玄鐵是一頭逢人就生吞活剝、捅阻裂死——我分不出這兩者的差別——的暴我無法喚回他的神智,假設還有的話。
一旦解開鐐銬,頭個死的就是我,吃東西了,瞪我的黃濁眼裡全是飢火。
「我只有一天的時間離開幽遠灘,我沒法帶著他走。
我用僅有的一手一足,鐵籠外的床弩,第一枝鐵錐直接射穿了他的肚子,他咆哮的痛呼聲幾乎地牢要被震垮了,我看到頭頂的磚縫沙沙落塵,像下雨一樣。
「第二枝鐵錐射中左臂,這架弩是澆死在地上的,瞄得很准。
另外兩枝我忘了,回神才發現自己滿眼是淚。
他明明……已看不出是人,猙獰到簡直的惡夢,但疼痛的樣子不知怎的,看起來就是他。
人只有在痛苦的時候,本我罷? 「我用珂雪削斷籠鎖,拖著身子和刀走進去。
他露著黃牙對我低咆,還穿著口冒起惡臭的煙氣,已開始癒合。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只消片刻,他便出鐵錐,鐐銬雖在,一手便能將我掐成肉糊,可能就地吃了吧? 「你……怎會變成這樣?我忍不住想。
為什麼不跟我商量,我明明……比你多啊!誰人可信,誰人該往死里弄,哪一回不是我一眼看透?誰讓你自敢不同我說一聲就走?我是你老婆啊,是你該捨命保護、言聽計從,一唯一一個!你看看你做了什麼?看看我,看看你自己,看看戚鳳城、風看我胤家人!都……都是你害的! 「我罵著罵著,便哭了起來。
我這輩子沒這樣哭過,聲嘶力竭、涕淚橫流,離體,能看見一個趴在地上哭泣的自己。
心裡還有另一個沒哭的我,正,毫不通融,把沙漏子拿在眼前逼我看。
「我嗚咽著起身,但眼淚根本停不下來,提起珂雪,從他喉頭插進去,感覺尖斫斷,『叮!』一聲抵住石牆。
骨頭復原的時間要比血肉長得多,這殺人的正確用法。
「他掙了一下才僵住,瞪大眼瞧我,臉看上去沒那麼猙獰了,更像人些,眼淚花打轉……但這只是錯覺。
他喉頭滾著雷似的發出怪響,繃緊的身子,像要把整個人從鐵錐和珂雪上拔出來。
他並沒有打算要死,刀屍炮製他,區區刀錐算什麼? 「我就記得我哭著對他說:『你把我們害成這樣,可我不恨了,也不惱你,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來世要記著,無論什麼事都要先問過老婆,要聽……乖乖的,蠢點無妨,聽我的就是,我一定不會害你……記住了么? 記住了么?不要忘了……聽到沒有?不准你忘記!聽見沒有!』阯發布頁 ④∨④∨④∨.с☉Μ 「他咆哮一聲,我當是應了,奮力往他懷裡撞去,刀板橫鍘,把他的腦袋砍上驚鴻堡的後門之前,我往裡頭堆的菜油柴薪上扔了火折,據說大火在燒幾天才被發現,最終什麼也沒留下。
」照終於明白,她為何說話看人總是淡淡的。
那並非是刻意裝出的冷漠,甚且不是看淡世情紅塵忘棄,而是她一生的眼淚,時流王,隨著離緣的今生摯愛同葬火窟,灰飛湮滅。
他生不逢時,無緣結識胤丹書,只因與老胡結義,再加上同出三奇谷的緣份,代七玄盟主土分景仰,始終當成榜樣,期許自己能追隨其腳步,將外道帶領到陽光下。
未料一代傳奇、人中龍鳳的「鳴火玉狐」,竟得這般收令人欷噓,思之更覺心痛。
胤野始終嚴拒與蠶娘相見,此前耿照總以「婆媳不和」目之。
如今想來,也不願親口向蠶娘說出胤丹書的真正結局,寧可蠶娘認為寶愛的弟子是在明志,好過被結髮妻子一刀斷首,死前飽受折磨,形識俱失。
離開驚鴻堡之後,胤野躲藏起來,花了一年工夫深造蛻生天覆功,將丹田與悉數修復,乃至回復舊有姿容,這才回到平望,而後才有成為中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