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野未提那名嬰兒的下落,偶爾說起也無意掩飾嫌惡,耿照沒敢細問。
對照現,鬼先生稱奉母命讓妹妹做刀屍,似非空穴來風。
說起水月停軒,耿照想起胤野說她掌控過水月停軒一段時間,看來碧湖、任釧銀雪入門,應是出自她的安排。
但紅兒之師乃威震一方、聲名赫赫的劍」,絕非顢頇之輩,許緇衣的精明能王如棉里藏針,他更是親身領教野縱然絕頂聰明,又豈能在她們師徒的眼皮底下耍花槍? 「方才告訴你的,是一個自詡聖人、動輒犧牲的慘例。
你看著挺像他,若不馬,早晚也是這般收場。
」野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嫣然一笑,輕撫膝裙。
「料你不服。
這麼著,接訴你一個與你們完全相反,卻無比成功的例子,連我都佩服得不得了,解其妙,你看如何?」 第二七土折:曾行此路,搗衣青苧宜紫趴卧在舒適的軟枕堆里,一動也不想動。
她的睡相一向很糟,所以當醒過來時,發現身畔摸不著那具黝黑如鐵的健壯只失望了一下下,旋即暗叫僥倖,差點鼓掌叫起好來。
她可不想讓少年四仰八叉的醜樣子。
就想了他那麼會兒,夾著錦被的渾圓大腿間倏又溫熱一片,濕濡的液感慢慢 少女閉著眼維持睡姿,羞意卻在不經意間攻佔了粉頸玉靨。
她輕蹭了蹭枕面,己似的把臉埋進枕頭谷中,最好別再醒來,但胸口總有種悶悶痛痛、搔熱感,想到他就不禁揚起嘴角,怎麼也止不住。
紅姊和妖女算什麼?本小姐要的,還不手到擒來! 她羞得連枕帶臉一併圈抱,本欲胡亂踢腿撒撒潑,豈料一動腿心裡疼如刀割,一聲蜷身微顫,宛若死蝦過水,樣子想來不是太好看。
還好他不在。
少眉,再三慶幸著。
「再蹦躂呀,疼死你。
教你玩兒得這麼瘋!」呀一聲,母親推門而入,若有似無的幽香如蘭沁至,勝似夜螢水風。
任宜事被逮個正著的小孩子,加上俏臉酡紅未褪,母親見了肯定笑話,她可的利嘴,從小到大就沒說贏過,索性埋首枕間,一逕混賴撒嬌。
「……金釧和銀雪呢?」她身上溫溫香香的,除了肌膚香,還散發著錦被皂香,連小衣也換過新的,已非車廂里的狼狽模樣。
兩姊妹不會幫她洗燒水服侍,來紅后亦少共浴,故有此問。
「同你差不多,我看三五天里別想下床啦。
一幫瘋丫頭。
」親沿床坐落,輕撫她的腰背,寵溺的手路令少女舒服得眯起了眼,只差沒似的呼嚕聲,直到母親的口氣一變。
她幾乎可以想像那似笑非笑、打著的戲謔表情,美得令人心驚肉跳:……可你問的,不是金銀丫頭。
老實招來!」冷不防地掐她脅腋,往死里。
任宜紫又叫又笑又喊疼——隨便一動玉戶都痛得厲害,還不是普通的疼——淚都迸將出來,只管求饒。
「娘!不要……哈哈哈哈……疼死啦!別……嗚……不、不敢了……饒……哈哈哈……嗚嗚……壞……娘壞………」親玩夠了,這才心滿意足撒手,怪有趣的瞧著蜷曲的少女,像乜著可愛死小狗。
片刻,取過一把潤滑亮的烏木梳,拍拍她兀自顫抖的腰臀,笑好,娘給你梳頭。
睡得亂糟糟的,成什麼樣?」娘……疼……你讓我歇會兒……疼死啦……」要不坐著梳。
」還是趴著好了。
少女乖乖卧好,微翹著誘人的小屁股,閉眼享受牙梳入發的舒適。
母親梳頭從不會弄疼她,手法之高明,偌大的平望都里沒一個可比。
這種時候,她往往最能感受到強烈的幸福,比吃好吃的糕點、穿裳還要歡喜。
「……娘,你覺得他……怎麼樣?」親輕笑。
「王嘛搶我的話?我才想問你,你覺得他怎麼樣?是蠢豬呢,還」宜紫噗哧一笑,聲音捂在枕里,悶悶濕濕的。
她問的才不是這個,但母親意。
少女裝模作樣地想了想,自己忍不住又笑起來,臊紅著小臉抿嘴:應該是賤狗吧,他又不蠢。
」見母親似笑非笑,心虛、不甘兼而有之,搶那爹呢?娘你說爹是蠢豬,還是賤狗啊?」發曳地的黑衣貴婦擱下木梳,想了一想,也是裝模作樣。
「我覺得是賤狗,豬。
要像豬我才不嫁。
」母女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噗哧一聲,齊齊 好不容易止住笑,任宜紫面上彤紅未消,垂著眼皮輕聲道:我覺得他……不太一樣。
」不是普通的賤?」女笑起來,羞意略褪,那種想說出口的強烈衝動卻跟著淡了。
她不知怎麼向母親述說,少年埋首於她胸乳間、盡情痛哭的事。
之後……之的感覺就很不一樣,像是所有隔閡都不見了,就此合而為一,不僅是快還有那種把全部的自己都交給對方,彼此依靠的奇妙感受。
她開始有自信,他對她與別個兒是不同的,不會再有身魂相契、悲喜與共的不介意少年享用金釧銀雪,她們和她不一樣,而且他簡直離不開她。
不己更美貌、身子更迷人,抽添起來更銷魂蝕骨,任宜紫心想。
而是她倆別個兒不同。
母親的戲謔快利,讓她突然講不出這麼溫軟羞人的話語,怕被小瞧了,抱著頭,渾不著意般哼著歌兒,儘管咿咿嗚嗚的全不成調。
倒是母親難得地正經了起來。
「我也覺得他不太一樣,要不是特別傻,就是。
」宜紫驚訝地睜大眼。
母親一般是不夸人的,如阿爹那般,生得好看、氣宇事又大,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的「中書大人」,在母親嘴賤狗而已。
他居然有可能「特別聰明」? 她聽著歡喜,死命忍住不轉身,看能不能拱得母親再多說一些。
「他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大家都歡喜他、尊敬他,覺得他有大本事大那人最後卻把自個兒害死了,還拖累許多人。
但你那黑不溜秋的典衛大——」他才沒有很黑!」一出口,驚覺自己轉了頭。
母親則露出很受傷的表情。
「上回你們在棲鳳館見后,是你管他叫『死二黑』的呀。
我跟你喊的。
」那……那是夜裡黑。
」任宜紫有些心虛,忙將目光轉開了去。
「夜裡看誰。
而且是……是金釧先叫的!我是隨她。
」這明顯就是謊話。
胤野忍著笑,正色道:「好好好,他一點也不黑,是夜裡黑。
你那英俊不凡人告訴我,除了最終的理想外,他和那人絕不相同,就好比……要去的樣,道路卻有千百條,便說徒步、駕車、乘轎等,亦都不同。
「那人只是不幸死在了路上,可不能說同他一般駕車、一般也去那處的旁人,於中途。
典衛大人說,他走的就是條活路,恐怕江湖百代以來,只有他而且一定能到。
」……這條賤狗,口氣倒是張狂。
」任宜紫並不討厭,甚至有點喜孜孜的,感覺他在母親面前挺長臉,非是夾不敢吭的窩囊廢。
母親點了點頭,忽然陷入沉思,再抬頭時目光已投向虛空處,雖自應答,卻任宜紫說話。
「我也很好奇,他不像是會說這種大話的人。
我便問他:只有你走對了?』他一臉認真地回答:『夫人,只消做好準備,別死了就行。
路走岔了,走遠了,回頭再尋便是。
穩妥地走,總有抵達的時候。
夫人說的那個人,的錯就是死於中途,而非選錯目的,更不是錯用了方法,極有可能是因周,或者時運不濟,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