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德觀念但不多 - 番外8-20:我們有什麼一定要結束不可的理由

“為什麼?”
“我和他做了。”
“除此以外呢?”
“我談一次戀愛最多就三個月,現在已經兩個月了,結束還需要原因嗎?”
“如果你是把我們當做和你過去某一段相似的戀情,那你根本不用坐在我面前,你大可以發一條消息就結束。”
不愧是在另一個世界能提出讓她開後宮的人?他怎麼就不像別的男人一樣更想獨佔她的肉體呢?解釋起來多累啊。寧映白苦笑。“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是相處下來你覺得不合適,還是遇到他之後你覺得我們不合適?”祝凌切入的角度依舊尖銳。
“都有。你不覺得我們本來就不是一路人嗎?”
“你說說看。”
“家庭出身、未來方向、人生態度、興趣愛好什麼的……”
“這些事情你不是第一天知道吧?”祝凌覺得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戀愛關係中不必追求雙方完全一致,他更傾向於相互包容的互補關係——也許是因為他的戀愛對象是寧映白,他才會這樣想。
“對,我原來和自己說這些都不重要,但是時間一天天地流逝,我沒法忽視我們之間的差距。”
“所以你選擇了一個你認為跟你更相似的人?”
“我是跟他做了,你也不用事事都提到他。”雖然兩個男人都這麼說,但是當事人寧映白並不覺得她和陳靖陽有多像,“我跟你分手不是為了去和他談,只是因為我想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
“那為什麼你不願告訴我你的過去?”
“我覺得你接受不了。”
“是你以為我接受不了。你以為我接受不了你的過去,我的家庭接受不了你,我們的人生方向不一致,所以未來必定會分手。這一切都是你以為,你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由我進行抉擇,就單方面地宣布了我接受不了。我在你心裡究竟是什麼形象?”
“那你就回答我,你的家庭能接受我嗎?我是什麼人你的父母不用動一根手指就能查出來。如果不是我稍微注意一點,我現在能把子宮內壁都刮破了吧,無論什麼性病一應俱全,就算沒有這些我也是個遠近聞名的破鞋。你們家連一個有一半血緣的小孩都排擠在外,還用說兒媳婦這個純粹的外人嗎?而且我是沒有辦法給你們家生育下一代的,你可以說你尊重我的意願,不需要小孩,但婚姻是單純兩個人的事嗎?與其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不得不分手,兩個人都深陷其中,那不如趁早結束吧。”
從陳靖陽那裡得到了未來的劇透,原先在寧映白心底浮動的、她隱隱約約察覺到的和祝凌的差異都變得清晰可見。經過整理和分析,匯總成了這一段話。寧映白意外於她能理智、平靜地說完這一段話,把她的觀點完整表述出來。
“你還是認為我沒法違抗我的家庭。”
“為了我去和全世界作對嗎?哈。”寧映白快要脫口而出又一句“我以為”,說她以為祝凌沒有那麼幼稚。轉念一想祝凌的年紀是比她小一些的,在二十上下的年紀對婚戀沒有貼近現實的認知才是正常的。在家庭關係與健康無緣的情況下,他還會相信靠兩個人的愛能衝破所有阻礙嗎?
祝凌難得顯露出了他與年齡相符的一面:“你需要的話,我明天就可以跟你去見我父母。”
“我不需要。”放了暑假還去面見貴校兩大知名教授?她可沒有受虐癖。
“那你認為,理想戀愛關係的結局是什麼?雙方家庭認可的,以廝守終生為結局嗎?不管過程是如何,不管是因生離還是死別、主動和被動而分開,只要存在最終分開的可能性,你就要從根本上否認?以為我們好的名義來提前終結我們的關係?”
這是祝凌為數不多的困惑和他的“我以為”,寧映白會嚮往從一而終的戀愛關係嗎?在寧映白回答之前,他預設了一個他想得到的答案:她曾經在別的男人身上嘗試過尋找這樣的戀情,但因為一次次所託非人才逐漸轉變為後來的只性不愛。如今她是在他身上重燃了這一希望,但是又將熄滅了。
“那你呢?”寧映白沒有正面回答。
“不存在絕對不會分開的感情,未來的可能沒人清楚。”祝凌的答案很明確,他會珍惜轉瞬即逝的美好。這也是他不願放手的原因,他們的理由不足以說服他。
“所以我們真的不一樣啊。”寧映白搖頭,她是認真衡量過的,用心談一場戀愛的話,她想要的是結局,而且她也窺探過未來,“我理想的戀愛關係就是不戀愛只有性關係。我沒法為任何一個男人守貞。”她覺得自己說謊了,她答應過陳靖陽只跟他一個人做炮友的。她轉念又想,也不算說謊吧,這可不是為他守貞,是他雞巴太大了她才只想跟他一個人上床的。
“那如果我說我不需要呢?”
“保持名義上的情感關係,放縱我和其他男人去上床?請問這樣的關係意義在哪呢?”
“那我們有什麼一定要結束不可的理由呢?”
“因為我不想再繼續了。”
寧映白頭痛欲裂,她熬了兩天夜沒休息,考完試就無縫銜接上了一場和高智商人士的對話,屬實是用腦過度了。她向窗外望了一眼,學生們陸陸續續交了卷離開考場,有的是行色匆匆還在趕著複習下一門考試,有的是剛考完最後一科興奮地迎來暑假,而她不屬於任何一種。
“我直說了吧,我初中就和我哥哥上過床,我高中就被目擊過跟人在學校天台野合。我一直有暴露身體的癖好,我對未來人生最大的暢想就是拍A片當一個艷星,可惜在咱這兒不合法。我會跟他上床不是因為他能接受我的這些過去、我的癖好,是因為他能滿足我對男人的性幻想。”她輕笑了一下,“跟他做真的很爽。所以你也不用說你能不能接受了。性才是我人生的第一驅動力,我以前男朋友換得快不僅是因為我不喜歡他們,更多的是——性體驗一般,那做不了多久我就會膩,從單純的活塞運動能獲取到的快感會遞減的。現在問題是出在我身上,我能接受沒有愛的性,不能接受沒有性的愛,這是我和你之間最本質的區別。”
都說到這份上了,不用她再進一步釋明了吧。她能想象得到陳靖陽描述的未來里,在她真的愛上了祝凌,卻厭倦了和他做愛之後,他們之間會形成怎樣一種相互折磨、空留一層口頭上訴說“我愛你”的關係。
這個點的咖啡廳沒什麼人,寧映白用正常的音量說話,也足以讓附近的店員都聽得清楚。光天化日之下大談下半身之事對寧映白來說也不算稀奇,那祝凌要跟她做性快感的學術分析嗎?在這方面她才比較專業吧。
被她幾乎是指著鼻子罵了性能力不如人,饒是祝凌也有點坐不住了:“我的意思是……”
比他更坐不住的是陳靖陽,他出去繞了一圈又從後門溜了進來,那倆人說得彷彿有刀光劍影在閃動,他們緊盯著對方,餘光都懶得往他身上暼。他隔著一扇屏風聽著,聽到了寧映白自揭傷口,聽到她用誇張修飾過的言語進一步自我貶低。
他在想她是不是很擅長這麼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可能自述過無數次“我就是個破鞋你能怎麼著”的近義句,甚至是對著她媽說。他聽到她盡量保持使用冰冷的語調。他之所以聽得出來,也是因為他曾在高中的走廊上被她用同樣的聲音拒絕過交談。回過頭想,那應該是她開啟了自我保護模式,把她封閉在一個自己的世界里。
陳靖陽覺得自己到頭來還是一個廢物,凈學會了痛心疾首和自我譴責,到實際行動上是一點沒長進啊!連房事都得靠寧映白搬到檯面上來說!操,從這一點上來說他不會心智真的還停留在初中吧!
“她都說她不想了,你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吧!”陳靖陽快步上前,一把拉起寧映白要帶她走,“你一定要強求她嗎?那算什麼談戀愛!那就是扭曲的心理變態!”
“你怎麼又來了……”寧映白還在想她得說到哪個地步祝凌才肯退讓。
陳靖陽強硬地摟住寧映白的肩:“你需要休息了,別聊了,我們走。話說到這一步還不明白的話就也不用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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