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暴徒 - 第232章熄火

仰光別墅。
二層房間里,風從沒有關嚴的陽台門吹進來,吹得輕紗窗帘微微晃動。
夏夏抱膝坐在牆角,越等就越焦慮。
她就知道自己不會這麼幸運的。事情最終沒有像她想象中那麼順利,她又一次被人從機場抓回來了。
上一次,還是她想去加拿大看望頌恩。那次被抓回來之後,她被關在那個小屋裡險些被割了舌頭。
而這一次,從昨晚到現在他遲遲不來,不知是不是在琢磨新的折磨法子。
女孩越想身體越緊繃。一想到他之前嫻熟烤肉的樣子,身上肌膚就開始灼燒疼痛。後背被冷汗浸濕,手掌因攥得太緊留下了發白的指甲印。
忽然,房門毫無徵兆地從外面打開,男人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
驟然對上那雙黑眸,女孩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後背緊緊貼在牆角。
周寅坤拎著個小盒子走進來,坐在了正對床的沙發上。
他隨手把盒子一放,瞧了眼站在牆角的人。
她身上還穿著之前在佤邦弄來的衣服,袖口和膝蓋處蹭臟,頭髮也亂亂的,活像是離家出走後混不出頭只能去要飯的。
此時此刻,那小兔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看起來既害怕又可憐。
他嗤笑了聲。
辦手續逃跑的時候那叫一個冷靜有條理,現在倒是裝出一副被逼無奈的可憐樣。
房間不大,兩人之間也就七八步的距離,夏夏始終低著頭沒敢看他。卻又明顯感覺到那灼熱的視線在她身上從上到下地打量,像在審視先砍哪裡一樣。
喉頭不受控制地哽咽,求生本能使然,夏夏試探地抬眸,結果竟看見他唇角勾起,正沖她笑。
女孩心頭猛地一顫。
他要殺人的時候就是那樣笑的。
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連帶著眼眶也開始發紅。夏夏又害怕又勇敢地深吸口氣,她閉了閉眼,準備接受一切懲罰和折磨。
這一閉眼,大顆顆的眼淚順著臉蛋滑落,盡數砸在地上。
砸得對面男人皺了眉。他什麼都還沒做,她倒是先委屈地哭上了。
“過來。”他冷道。
終於要來了。
夏夏不知自己將會是個什麼死法,只覺手腳僵硬沉重,根本邁不出步子。
從被抓回來到現在,她一直沒睡。想了一整夜,也大概想明白了一些事。
譬如,亞羅正好出現在登機口絕對不是巧合,而是一直在暗中跟著她。
亞羅是周寅坤身邊的人,所以周寅坤對此一定是知道的。可……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派人暗中盯著她的?
最壞的情況是,他從頭到尾全都知道。
那麼她是如何變更監護權、如何申請出國留學、又是如何攪亂戈貢村躲上車、還故意留著燈假裝屋裡有人……他全都一清二楚。
清楚這一切都是她有意而為。
夏夏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如果他已經知道所有細節,那她要是編瞎話,下場只會更加凄慘。
可若什麼都不說,也會死得極痛苦吧……
偏偏越緊張腦子就越一片空白,她既編不出合理解釋,更編不出求饒軟話。人也僵在牆角不肯過去。
“周夏夏。”周寅坤瞧著她,“叫你過來聽不見?”
夏夏當然聽得見。
焦慮和恐懼在幾秒間洶湧而來又洶湧而去。
從滿是期冀的自由新生活,到滿是遺憾地死在這裡,中間僅差了那麼一小步,那跨入登機口的一小步。
但,她真的儘力了。
女孩腳下漸漸不那麼僵硬。但走向死亡的每一步,仍是艱難而沉重的。
直至離他還有兩步時,夏夏停下。豆大的眼淚在她垂眸瞬間滾落,砸在地上啪的一聲。
“……”周寅坤看了眼地上,又抬眸看她。進來半天了,不解釋不求饒,現在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他想起句中國古話,用在她身上正合適。
死兔不怕開水燙。
周寅坤朝旁邊偏了偏頭,問:“買這個幹什麼?”
聞言,夏夏才抬眸看過去。
看見他手邊盒子上的品牌標誌,女孩才反應過來裡面裝著什麼。她沒想到打火機這麼快就到了他手裡,看見比原來還要便宜的打火機,他只怕火更大了吧……
“因為,上次在英國你說想要個新的。”
她一開口,聲音還帶著哽咽和沙啞。明明只是關了一晚上,也能這樣一幅受了酷刑的樣子。
身板弱,腦子也沒好使到哪兒去。新的和貴的,就只記住了前面半截。
沉默幾秒,男人問:“為什麼要走?”
夏夏抿著唇,不敢說真話。
如果當著周寅坤的面說,她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不願繼續待在他身邊、更不想與他同流合污去剝削那些可憐的人,她想抽離出他的世界,去新的國家過新的生活……
這樣字字句句都在否定他、拒絕他的話,會招來什麼後果?
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去查她做過的所有事,然後順藤摸瓜查到素切拉和頌恩頭上?
她不敢再往下想。
沒等她回答,只聽周寅坤又問:“就因為那晚在床上,沒答應你放走那些煙農小孩?”
夏夏怔了下,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周寅坤盯著她:“是不是就因為這點破事,你才離家出走?”
聞言,夏夏有些遲疑。難道……他並不知道她逃跑的全過程?所以只認為她是因為沒能幫助到戈貢村那些孩子,才鬧脾氣離家出走?
他好像也沒有注意到她要去的國家,所以連問都沒問。要是注意到了,發起火來肯定是很恐怖的那種。
猶豫幾秒,女孩試探地點了點頭。
周寅坤看了眼她腕上的佛珠和虎口結痂的紅點,又看了眼她臉上尚未乾掉的淚痕。
他懶得再計較。
“周夏夏,你聽好了。生意就是生意,你作上天,那幫小孩也得留在佤邦。沒得商量。”
這個答案夏夏早已清楚。
周寅坤說完敲了敲桌上的盒子,她看過去。
“看在它的份上,這次就算了。”
夏夏有些不可置信。編造謊言、私藏護照、擅自變更監護權、差點偷跑出國,這些累加在一起,她以為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的。
居然就這樣算了嗎?
周寅坤看她那副愣住的樣子就不耐煩。
是誰在比勞山上說喜歡什麼善良寬容的?這善也善了,寬也寬了,她半點表示都沒有,就知道瞪著雙大眼睛。
“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下回就沒這麼好說話了。聽明白沒有?”
是熟悉的警告語氣,女孩小聲回答:“聽明白了。”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中午,外面日頭太大,而房間太小,屋裡有些悶熱。
周寅坤順手解開兩顆扣子,掃了她一眼,“去洗澡。”
夏夏才放下的心瞬時又懸起來:“要、要做什麼?”
腦子裡閃過那晚羞恥又痛苦的畫面,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問,男人本就不多的耐心直接見了底,“叫你洗澡,出門吃飯。要說幾遍?”
要不是看她嘴唇發白,一副即將餓暈的樣子,他都想直接把人拎到醫院換副耳朵,否則說話永遠要說兩遍。
聽見是要出去吃飯,夏夏鬆了口氣:“知道了,我馬上去。”
她從衣櫃找出乾淨衣服,進了浴室,裡面很快響起水聲。周寅坤起身,拉開礙事的輕紗窗帘打開陽台門,清爽的風吹來,令人身心舒爽。
男人倚在門邊拿出煙和白色打火機。
剛點燃抽了一口,手機就響起來。看了眼號碼,他接通:“怎麼樣。”
那邊是阿耀的聲音:“坤哥,人抓到了,活的。”
周寅坤很滿意。
身後水聲還在繼續著,他回頭看了眼浴室的門,對電話那頭道:“帶回來。”
*
中午十二點。
夏夏喝完一碗熬得軟爛清香的阿婆粥之後,才夾起了從剛才就想嘗嘗的雞爪沙拉。
雞爪去了骨變得軟糯,裹著緬甸風味的醬汁,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醇香和微微辛辣的味道讓人食慾大開。
嘗了雞爪沙拉,她又拿起了旁邊的摩洛哥風味烤雞肉串,這也是一道在緬甸很受歡迎的菜。雞肉表面烤得微焦,內里卻鮮嫩多汁,夏夏吃完一整串,又拿了第二串。
整整一天一夜沒怎麼吃東西,被抓回來之後她焦慮又緊張,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直至周寅坤說話算話不僅沒有為難她,還帶她來吃緬甸菜,夏夏才真正踏實下來,飢腸轆轆的感覺也變得強烈起來。
她吃得專註,兩頰都鼓鼓的,對面男人放下叉子,仔細欣賞起來。
還是那個老毛病,挑食,愛吃葷的。只要桌上有肉,基本就不碰素菜了。那麼愛吃肉,也沒見哪裡長肉,弱得風大點都能刮跑。
這樣看,她低著頭吃東西時臉蛋愈發小了,偶爾抬眸看別的菜時,還能看見她眼眶微微紅著,睫毛也濕濕的。
剛才還吧嗒吧嗒地掉了滿地眼淚,這會兒倒是吃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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