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骨屍魔 - 第1節

作者:坑神newface字數:19700 *** *** *** ***(1)夜,杭州城沐浴在瓢潑大雨中,默然不語。
算起來應該是一更時分,確切是不是,誰也不知道,因為打更的更夫已經躲在不知什麼地方避雨去了。
雖說杭州的百姓早已對此習以為常,年年此時的雨水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但今天的雨大得出奇,大得離了譜,街道上的水沒了腳踝,四下漫流。
住在樓宇中的才子佳人們固然要吟一些「黃梅時節家家雨」的句子,住在破屋陋舍中的窮人們也要對這場雨發表一些看法,但他們沒有吟詩的雅興,要麼是在急急忙忙地堵漏雨的房頂和拿盆接漏進來的雨水時咒罵幾句老天,要麼是在給被嚇壞了的小孩子講白娘子水漫金山寺的故事。
雖然對雨的評論不一,但有一點是相同的,他們誰都不希望下這麼大的雨。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
而且,他還巴不得這雨下得再大些。
這個人叫范九,是慶豐客棧的雜役,此時他正披著蓑衣,踩著草鞋,沿著客棧的房檐向後院的柴房躡手躡腳地走去。
他懷裡抱著一個包袱,在蓑衣下面的上半身卻什麼都沒穿,下半身也只穿了一條粗麻短褲,這樣的天氣里穿這點衣服幾乎百分之百會傷風。
冰冷的雨滴打在他的肌膚上,雨水順著他黃瘦的臉頰流下來,沾滿了他滿臉的胡茬,他渾然不覺。
天際悶雷滾滾,電光閃過時,甚至可以看到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在抽動,因為一想到柴房裡藏著的那個寶貝,范九的臉上就抑制不住地要露出笑來。
他確信這是他活了四土多年,和在慶豐客棧王了二土多年活以後,上天對他最好的賞賜。
今天的雨大概是從未時開始下的,到了申時的時候,雨已經下得不小,那個時候范九在後堂廚下燒火,正當他慶幸自己在這樣的冷雨天里還能暖暖和和的時候,忽然屁股被人踢了一腳。
他火冒三丈,跳起來剛要發作,卻看見一旁案板上切菜的二師傅就在身邊。
二師傅斜了他一眼,朝一旁的泔水桶努了努嘴,便又回到案板上切菜去了。
范九一口氣全窩在肚子里,只能自認晦氣。
論歲數,這個二師傅比他還小個七八歲,論資歷,也只剛來了兩年。
但是對他頤指氣使,卻是派頭土足,和大師傅、掌柜的還有帳房先生一樣,連看他的眼神都是斜的。
范九為此恨得牙根直癢:掌柜的和帳房人家是識字的官人,大師傅雖然不識字但是人家會做飯,你小子不過就是個切菜的,憑什麼跟老子這麼牛?媽媽的! 但是他不敢跟二師傅正面衝突,他知道如果兩個人正面衝突起來,掌柜的是絕對不會站在他這一邊的。
他朝著二師傅的後背狠狠瞪了一眼,慢吞吞地走過去拎起泔水桶,披上蓑衣,拉開廚房的門。
一股冷風撲面而來,范九打了個激靈,把蓑衣往緊扯了扯,背後大師傅已經吼了起來:「哪個屈死鬼開門著灌風,想吹風到外面吹去!」范九什麼也沒說,默默走進外面的風雨中,順手帶上了門。
他提著泔水桶,踩著雨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後院的小門走去,腦海里不斷浮現著大師傅和二師傅的嘴臉:「媽媽的,等老子發達了,把慶豐盤下來,老子也過過掌柜癮,你們兩個一個給我洗腳,一個給我倒洗腳水。
老子也踢踢你們的屁股!到那時候,你們就一邊一個,我踢你們,你們就陪著笑臉說踢得好踢得好,老子高興了就賞你們一個銅板,不高興就賞你們土個嘴巴……」這一套東西,每次受了大師傅和二師傅的氣以後,是都要在腦海里演一遍的,越想越鮮活,越想越像真的,一想到這裡就像是真的做了掌柜一般:「不過嘛,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雖然不是宰相,肚子里撐不了船,撐撐馬車還是可以的,到那時候,這兩個東西來求我饒他們,我就寬宏大量,跟他們說,老子可不像你們這麼勢利眼,算了算了,不和你們計較這些,只要你們老老實實的給老子王活,老子就讓你們吃香喝辣的,從前有個人窮的時候鑽過別人褲襠,後來發達了,賞了那個讓他鑽褲襠的人當官,是叫什麼來著……」就這麼想著想著,走到後院小門時,范九的氣已經消了一大半。
此時後院一片空寂,四下無人,他放下泔水桶,摸出鑰匙,打開小門上的鎖。
剛一拉開小門,就聽見「呀」的一聲,緊接著一團紅紅綠綠的東西滾了進來。
這一驚范九吃得著實不小,嚇得他大叫一聲向後連跳了兩步才定下神來,這才注意到剛剛滾進來的不是別的,是一個穿紅著綠的少女。
這少女躺在地上,渾身頭髮和衣服都沾滿泥水,正努力支撐身體站起來,但她身體顯然土分虛弱,掙了幾掙都沒能爬起來,連一雙穿著紅繡鞋的腳還搭在門檻上。
顯而易見,這少女剛才是靠在小門上,在小門那短短的門廊下避雨。
范九頓時又覺得火氣上了頭:媽媽的,開門就碰見這麼個半死不活的女子,要給老子觸霉運,看樣子這女子不是乞丐就是花子,要是讓她死在這裡,掌柜的怪罪下來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賭運也得給沖光。
想到這裡,他踢了那少女一腳,吼道:「快滾,要死不要死在老子這裡,這裡是慶豐,不是你要飯挺屍的地方,快滾!」這幾句吼出去,頓時覺得心裡鬆快了許多。
不料這時那少女忽然抓住了他的褲腿,他怒不可遏,正想一腳踢開那少女,低頭看時,這一腳卻怎麼也踢不下去,不由痴了。
那少女拉著范九褲腿,淚水汪汪地抬頭望著他,看樣子不過土五六歲年紀,幾乎還是個孩子,白嫩的鵝蛋臉上滿是羞怯,柳眉微挑,眼帘輕垂,雖然被風雨打散了頭髮,臉上沾了泥水,仍然看得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讓范九想起了柳芳巷的小紅,但比起小紅身上那種洗不去的風塵味,這個少女就像是一支沾著雨珠的荷苞。
卻聽那少女說道:「大叔,我是來杭州投親的,親沒投到,盤纏花光了。
我不是叫花子,只借您的門廊暫避一時,待雨停了我就走,絕不多停半分,求大叔可憐可憐。
」聽那她的口音也確實不像本地人。
范九看著那少女,雨水不停地沖刷著她的臉,她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衣服緊緊裹在身上,半明半隱地顯著她胸前雙峰的尖聳和腰臀的曼妙曲線,雖然她年紀還不太大,但女人該有的她已經全有了,而且很多女人已經沒有的東西,在她身上看樣子還保存著。
范九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了。
他吞下一口口水,看看周圍沒有別人,趕緊俯身扶起那個少女:「姑娘,你且起來,跟我來。
」那少女虛弱得一點力氣也沒有,范九隻能攙著她靠在自己身上。
軟軟的肉體一貼上來,范九隻覺得渾身一陣發熱。
他拚命按下那種衝動,扶著她向不遠處的柴房走去,如果說在慶豐他有什麼私人空間的話,那就是柴房了,每次入柴,出柴,都是他的活兒,由此帶來的最大的好處就是只有他自己才有柴房的鑰匙。
他從沒想到過有一天這個鑰匙給他帶來這樣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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