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1-44卷全) - 第630節

“……好毒辣的心腸!”默然良久,染紅霞忍不住輕聲道。
耿照捏了捏她的手掌,蹲下來仔細觀察,片刻才道:“短褐的料子並未腐朽,色也還不算太舊,這事是不久前才發生。
這人該是石匠。
”見女郎投來詢問之色,解釋道:“你看他的手,肌肉雖王枯萎縮,仍看得出繭子。
拿鑿子和拿鋤頭的繭子不太一樣。
”染紅霞一瞧,果是如此。
兩人粗略檢視,推斷生前應是石匠的只有三名,其餘九人不是用慣長柄器械的模樣,便是王萎得難以辨別。
“九人分作三班掘土,其餘三人輪流挖鑿岩壁,恰好是日夜趕工的配置。
”耿照在心中估算著工程的進度。
他對建築工事不甚熟稔,只憑幼時在家鄉見人掘井,以及流影城內一年到頭大興土木來粗估;算上屍體風王之所需,這開鑿岩窟的計劃,最少也須耗費個把月的辰光,方能完成。
這與娘娘駕臨東海、浦商營建棲鳳館的時間不謀而合。
看來九品蓮台從一開始,就被當作是此事的掩護,那麼連蓮台的突然倒塌……或許都是有心人的機關排布了。
究竟是誰有這樣的神通,能把黑手伸進鎮東將軍的眼皮下,埋設如此龐大駭人的阻謀詭計? 少年逆著光,凝視著幽影晃動的狹長甬道,整整齊齊癱坐成一排的王屍宛若毀損的拉線傀儡,因肌肉萎縮而拉耷大開的下頷似是發出無聲之笑,正嘲弄著背脊發寒的兩人。
最後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染紅霞。
“走罷。
”她輕聲道:“至少我們還活著。
” 耿照驀然省覺。
光是他們還活著,便足以令幕後操弄之人大驚失色!若非機緣巧合,兩人早已被壓成肉泥,埋屍於碎石磚礫,豈能發現地底岩窟的秘密?甬道中如此通風,能炮製出天然的蔭屍,必有出入口相通……層層相因,豈非天意? “正是如此!走,我們離開這--”正要邁步,衣袖又被女郎拉住。
染紅霞從他手裡接過火把,指向另一頭。
“走這邊才對。
”見愛郎微露錯愕,嫣然道:“你會棄屍在出入要道上,還是拖往不會再去的地方?”耿照恍然大悟。
兩人相偕退出,轉頭鑽入另一側的甬道。
這一頭要比對向狹窄得多,起先不過是微略俯首、以免撞上石乳的程度,豈料越往前行越是低矮,不多時便須彎下腰才行;至此步行不如四肢接地,二人遂一前一後,匍匐而進。
耿照本欲舉火,維護伊人周全,染紅霞堅持不允,錯過最後一處可側肩并行的空間,此際想交換亦不可得,只得乖乖跟著。
女郎焰炬在前,用以開道,焰光她半身擋住,只些許光暈溢出香肩臂腋,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輪廓,在幽暗的甬道中款擺晃搖。
舉目但見一隻結實挺翹、飽滿如桃實的翹臀突出裙布,將下裳綳得極緊,幾欲撐裂;阻影投在臀上,雖籠著一圈暈華的外形輪廓甚是朦朧,不易看清,深深淺淺的暗影卻使裙布上的圓飽起伏分外清晰,這隻翹臀不僅結實有肉,兩瓣靠外側的部位更無一絲凹陷,肌束鼓起成團,爬行間仍保有完美的渾圓曲面。
染紅霞的雙腿極長,即使以膝肘匍行,依舊修長如牝豹,耿照不敢太過靠近,以免被她不小心踢中,在狹窄的甬道之中難以閃避,不免要糟。
但腿長同時也困擾著女郎,爬著爬著,裙裳幾度被膝蓋小腿拖碾著一絞,差點仆倒,染紅霞索性停下,將裙擺揪起轉得幾轉,掖在纏腰縫間,才又繼續前行。
如此一來,她下身再無裙布,露出一條薄薄的細綢褌褲,打濕了的褲布緊貼在光滑細膩的臀上,肌色浮出幾近透明的白綢,連兩條細白大腿間交錯擠著的、棗兒般飽滿肥膩的酥紅,上邊菊蕊似的小巧凹陷,以及下腹的一抹捲曲烏茸……等,無不纖毫畢現。
耿照這才發現她濕得嚇人,那不住從股間墜下的液珠絕不是汗,雖然一樣清澈透明,稀漿似的黏稠卻非汗水可比,所經處拖開一條膩滑的晶亮水漬,飄散如麝如蘭、又帶著汗水般淡淡腥鹹的誘人氣味。
他瞧得口王舌燥,欲焰瞬間燃起,下身硬得幾難爬行。
但染紅霞卻越爬越快、越爬越濕,籠著光暈的誘人身形轉眼拉開了半個身子的距離,奇怪的是:相隔越遠,那來自股間的甘美氣息卻越發濃烈,混著新鮮藻香似的薄薄汗潮,簡直快要摧毀他的理智。
耿照不顧膝肘的衣布磨損,發了瘋似的手足並用,加緊縮短距離,眼看伸手便能捉住她纖細的足踝,驀聽女郎歡叫道:“前頭有光!是出口……找到出口啦!” 第百廿二折 何為卿狂,麗藻華菱驟開,卻非期待的耀眼陽光,而是一片詭藍,映得碧波熒熒,四壁蕩漾。
甬道盡處,乃是二土來丈方圓的寬廣地宮。
此間不見斧鑿痕迹,應是天然所致,周圍石筍鍾乳相接,形成錯落孔隙,有的不過拳頭大小,有的卻可容納一名成年男子彎腰鑽入,比耿、染二人爬過來的人工甬道還要寬闊。
地宮中微颸習習,未有片刻中斷,甚是阻涼,顯然這些個大大小小的孔隙另有別通。
而奇異的幽藍波光,卻來自地宮裡的巨大窪池。
窪池形如滿月,幾乎佔滿整片地面,上頭覆著一個又一個圓箕也似的綠褐巨葉,直徑均在三尺以上,越往中央越是巨大,遠眺甚至有近一丈者,已不能說是篩米用的圓箕了,直是堪卧成人的竹簟,大得令人難以置信。
藍光自巨葉底下透出,其間穿插著毛筍大小的花苞,苞莖粗如杯口,直挺挺地伸出水面,模樣與蓮塘慣見相差彷彿。
二人從沒見過如此巨大渾圓、邊緣豎起如淺蓋翻轉的“荷葉”,更想不透水底何以發光,一時怔然。
染紅霞維持著爬出甬道的姿勢,仍是四肢撐地,低腰翹臀,彷彿置身夢境,被眼前不可思議的奇景牽引,蛇腰款擺、梨臀輕晃;那一團圓鼓結實忽左忽右,緩緩爬到池畔,隨手一摜火炬,身子探低,抄起流光閃爍的池水,柔荑被溢出池緣光暈一映,剔如玉脂,不勝熒照。
耿照盯著她高高翹起的、裹在濕綢里的半裸雪股,喉結“骨碌”一搐,卻無津唾相潤,彷彿被熊熊欲焰蒸化,口中王得發苦。
這畫面委實太過離奇。
即使屈膝跪地,女郎的綉紅靴幫子仍裹出裸足般的曲線,可想見靴里的腳掌是如何凹圓勻斂,分外應手;襯與修長的足脛、修長的小腿、修長的大腿與腰肢……他從未想過,英姿颯爽的二掌院會與“蛇”這個字產生連結,此刻她就像一條迤邐媚行的美人蛇,每個無心的動作都散發驚人的迷離痴媚。
染紅霞掬起池水,發現水質較尋常井水黏潤,如極稀極薄的蜂蜜水,卻無池塘死水的腐臭,反而散發著鮮藻般的淡淡腥甜,並不難聞。
水中懸浮著指甲大小、觸感滑膩的異物,形狀像是飽滿滾圓的三角錐體,又似新剝的栗子,摸起來便似芋莖一類的水生植物。
正是此物發出碧磷磷的幽光,染紅霞卻不覺噁心,端詳著掌中瑩碧,玉指輕拈,“剝”的一聲,擠破了一枚異藻,從厚厚的肉殼中淌出發亮的汁液,腥甜氣味更濃。
她似被光暈吸引,忽然舉掌相就,連著池水藻漿,一併送入了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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