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客27號【前男友為何變態1V1】 - 唯一傑作

差十幾米就要離開捷里別爾卡。也許在開闊的甲板上,阿列克謝的視野會更好,但舒澄澄顧不上,滿心只有離開離開離開,帶他離開。霍止推著她快步向前,步入大船陰影時霍止鬆開她的小臂,她繼續向前走了兩步,手心碰到衣服,碰到一片濕滑,她低下頭看,手心一片暗紅。
她心臟木然一沉,猛地回頭。
謝爾蓋拖著霍止的后腰,匕首扎在他腰上,握著刀柄,輕輕旋轉,打開傷口,隨即拔出來。霍止低頭看著離開傷口的匕首,皺了皺眉。
謝爾蓋撐著柱子爬起來,向石崖遠遠望去,沒看到阿列克謝。
這兩個人質再次把他帶入了阿列克謝的盲區,再次只有他自己了。他目眥盡裂,撐直身體,匕首對準霍止的太陽穴。
舒澄澄像頭獵犬似的撲向謝爾蓋,謝爾蓋不知道她從哪爆發出那麼巨大的力氣,砰地被她撲倒在地,又被一拳頭砸在眼睛上,接著她掐住他的脖子沖著動脈一口咬下去。他劇痛之下左手拽住她的脖子一翻,舒澄澄被他摔在雪地上,按著腦袋狠狠往地上砸,重重的一下砸到地面上,她渾身力氣霎時都卸乾淨了,但牙沒松,血淌了一嘴。
謝爾蓋痛極,左手從地上摸到匕首,握在手裡,刀尖朝下,刺向舒澄澄的眼睛。她沒來得及閉眼,耳朵里聽見“咯”的一聲輕響,謝爾蓋頭一歪,迷惑不解地看著她,手一松,人朝她壓下來。
霍止扭斷了他的脖子,接著伸手接住朝她眼睛上墜落的匕首,插到后腰,把她拖起來,大步追上祝衡,用袖子擦了擦舒澄澄滿嘴的血,接著把她推到祝衡懷裡。
“我答應你的錢還算數。”他說。
祝衡看看甲板和石崖的方位關係,確認甲板上更不安全,人走在上面就是阿列克謝的活靶子,霍止是不會登船了,她能帶走一個是一個。她把舒澄澄扣在胸前,走向登船舷版。
舒澄澄被摔得神智不清,幾欲反胃,腳被拖著走,眼睛一直鎖在霍止身上,他腳步有些踉蹌,脖子上血管凸起,傷口在疼。
霍止在阿喀琉斯號的陰影里深深看了她一眼,撿起謝爾蓋手裡的車鑰匙,撿起地上的手槍,卸開彈夾,檢查子彈。
又走了兩米,舒澄澄突然找回神志,猛烈掙扎,“霍止!霍止!你他媽的給我上來!……鬆開!”
祝衡和助理兩個人都拉不住舒澄澄,她暴沖幾步,跌跌撞撞連滾帶爬,拽住霍止的手,按住他腰上的傷口,努力不對他吼,“……一起走,霍止,一起走。我們不分開,你說的。”
霍止捧住她的下巴幫她站穩,舒澄澄在他手心裡抬著沾血的臉,樣子可怖,但他目光像在觀賞一幅美麗的藝術品,“不行,”他望向石崖,“他跟我的帳沒有算清,是沖著我來的。”
舒澄澄心裡一陣凄惶,“那我跟你留下。你不上船,我也不上。……你跟我說好了的,我們不分開,你跟我走,或者我跟你走!說好了的!”
霍止輕輕吐了口氣。體溫在飛速流逝,傷口的鈍痛漸漸感覺不太清晰,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他架起舒澄澄往祝衡那邊走,舒澄澄跌跌撞撞被他重新推進祝衡手裡,霍止用袖子擦了把她臉上的血,看著她對祝衡說:“帶她去不下雪的地方。”
像她說的,他從來不逃,從來都不打算帶她去什麼新世界。
舒澄澄握著他的手不肯放,滿臉愕然,聲線終於變了,“……你從來就沒打算跟我走?!你從來就打算下船就撇下我?!……霍止,我怎麼跟你說的?你怎麼答應我的?我要跟你過,我不要別的,什麼建築,什麼雁心,什麼東山,你不要了,我也不要!霍止,你扔得下,我也扔得下——”
霍止用力掰開她的食指,兩個人常年執筆,指腹上都有薄薄的繭,親昵地碾磨。
“我從來都扔不下。”他輕聲嘆息,“你是我畢生唯一傑作。”
兩顆槍子同時崩在身後的車上。不止一個方位,阿列克謝換了位置,而且還有別的同夥。
舒澄澄用力搖頭,霍止掰開她一根手指,她就拽住兩根,霍止用力地抽出手,她更用力地抓住他。船要開了,祝衡箍住她的腰上舷版,舒澄澄忽然猛地一撲,欠身伸直右胳膊緊緊攥住霍止的脖子,聲線碎不成聲,“……你敢把我一個人留下,我恨你一輩子!霍止,你聽懂沒有?別逼我恨你,行不行?霍止,霍止!”
霍止面無表情,拿槍的那隻手一巴掌抽在她臉上。
舒澄澄被槍柄抽懵了,眼前黑了幾秒,脫力鬆手,被祝衡趁機扯上甲板。霍止大步離開,發動車子,駛離碼頭。
舒澄澄被扔進船艙,艙門關閉之前她極目回望,飛雪鋪天蓋地,粉紅的日光分明柔軟溫柔。
船開了,一塊塊浮冰被核動力船割裂,船艙微微搖擺。船艙里一片漆黑,船的引擎、車的嗡鳴、冰海波濤,還有遠處的槍聲、撞擊聲,聲音混成一團,細細碎碎炸進耳朵。
舒澄澄撲上去用盡全身力氣砸門,“霍止,霍止!——”
外面聲響不絕,像有某種冥冥中的感應,其中突然有一聲特別疼,疼得呼吸都被沒來由地抽干,舒澄澄攥住心口輕輕跪下去。
那個雪人被留在捷里別爾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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