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丹杏 - 第14節

孫天羽把丹娘拉到身後,笑道:「她家相公犯了事,我帶她來看看。
」 趙霸色瞇瞇盯著丹娘豐圓的香乳,也不答話。
孫天羽拾起籃子,小聲安慰:「別怕,老趙是個直人,心眼兒倒不壞的。
」 獄內暗無天日,等孫天羽在爐中引著火把,丹娘才看清周圍一間間都是隔開的監房,囚犯們有的蹲著有的躺著,個個都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室內臭氣熏天,不時哪個囚犯碰到傷口,發出嘶啞的叫聲,丹娘越看越是心驚膽戰。
獄牢後面緊貼著山壁,一年四季都不見天日,最是潮濕陰暗。
角落裡一間小小的監房關著五名囚徒,或坐或卧,一個個瘦骨嶙峋。
精神健旺的,見了火光還能驚惶地避一避,有的一臉木然,其中一個頭髮鬍鬚亂成了一團,看不出多大年紀,卧在石壁邊,不時把手指放進嘴裡。
丹娘看了片刻,才發現他是在摳著石隙里的青苔,手指上滿是泥污,卻吃得津津有味。
丹娘掩住口,慢慢轉過眼睛,只見旁邊亂草堆里,還卧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白孝儒雙目緊閉,渾身的衣物破爛不堪,只數日間,原本斑斑的發胡已經盡數變白。
丹娘喉頭哽住,再往下看時,卻見丈夫兩腿赤裸,膝蓋以下儘是瘀黑,有一片白色的物體刺破皮膚,斜斜露在外面,赫然竟是夾碎的骨骼。
丹娘腿一軟,坐在地上,半晌才哭道:「相公……」--------------------------------------------------------------------------------07 受辱 昨晚半夜時分,白孝儒被拉到堂上嚴刑逼供,直到天亮才被投回獄中。
孫天羽知道得清清楚楚,動手夾碎白孝儒腿骨的就有他。
正是知道白孝儒刑傷極重,昏迷不醒,他才領丹娘前來探視。
丹娘撲到牢門上,一手伸進木柵,拚命去拉丈夫,哭道:「相公!相公!」 問起丈夫在獄中的情形,孫天羽總是吞吞吐吐說:「還好還好。
」又說這案子的內情複雜,主官催逼的緊,說罷唉聲嘆氣。
丹娘察顏觀色,心裡一直緊緊攥著。
她知道丈夫生性固執,免不了吃苦,多半還會用刑。
但用刑頂多也就是打上幾板,萬沒想到竟會用了這般重刑,直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童生當成江洋大盜。
「相公,你醒醒啊!」丹娘不顧木樁上污跡斑斑,整個人都撲在上面,大紅羅裙沾上泥土。
任她如何哭叫,丈夫依然昏迷不醒。
旁邊的囚犯木然看著這一幕,彷佛一群行屍走肉,對丹娘的悲慟無動於衷。
孫天羽扶起丹娘,千哄萬勸地拉她離開牢房。
丹娘來時滿心希冀,回去時卻哭了一路,到了客棧,她奔進房內忍不住大放悲聲,伏在床上嚎啕痛哭起來。
「娘!」玉蓮聽見哭聲,連忙進來,「見著爹爹了嗎?他怎麼了?」 孫天羽向她搖了搖手,一面出來,低聲道:「你爹爹在獄中受了刑——」見玉蓮驚恐地瞪大眼睛,孫天羽忙道:「莫慌,你娘心裡難受,你若再哭我可沒法子了。
」 「可我爹爹……」 「只是受了點傷,不妨事的。
」 孫天羽還是第一次離玉蓮這麼近,以往遠遠看去,只覺她面目與丹娘、白雪蓮相仿,艷不及丹娘,眉宇間的英氣美色又不及白雪蓮,此時貼近了看,才發現玉蓮的嬌柔別有一番美態,又純又凈,肌膚鮮嫩得宛若透明。
他火辣辣的目光使得玉蓮垂下頭去,又羞又急,不知如何是好。
說話間,英蓮也出來了,探頭探腦向這邊張望,小聲喚道:「娘……」 孫天羽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道:「你去照應弟弟,這邊有我呢。
」 丹娘涕淚交流,哭得嬌軀發軟。
孫天羽讓她盡情哭了半晌,然後抱著她的肩膀,輕輕扶她起來,滿心想著丹娘會一頭扎在他懷裡哭個痛快,不料丹娘香肩一掙,離開了他的手掌。
動作雖軟,卻有種決絕的意味,分明是有了戒心。
丹娘哭聲漸歇,哽咽著問道:「我丈夫究竟犯了什麼罪?」 孫天羽沉默片刻,低聲道:「對不起,我騙了你。
」 丹娘垂頭不響,淚珠從玉頰上串串滾落。
「攀咬尊夫的並非盜賊,尊夫受刑也不是因為銷贓,而是因為……」孫天羽停頓了一會兒,在丹娘淚盈盈的注視下,輕輕吐出兩個字:「謀反。
」 丹娘的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謀反是滅九族的大罪,一旦坐實,莫說她們一家,就是與她們沾親帶故的親友也在劫難逃。
「我是怕你擔心,才瞞了你。
這麼重的罪名,我怕你撐不住。
尊夫若坐實是謀反,只怕……」 「呯」的一聲,一隻瓷碗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玉蓮洗手熬了羹湯,剛走到門前,就聽到「謀反」,驚懼之下,失手摔碎了湯碗。
丹娘腳步發軟地走到門口,「玉蓮,你先回房。
」等女兒走遠,她掩上門,輕輕說道:「這怎麼可能……」說著軟軟坐在地上。
「丹娘!」孫天羽連忙扶住她的身子。
這次丹娘沒有掙扎,她香肩不住輕顫,良久才道:「雪蓮呢?她也是謀…… 嗎?」 孫天羽點了點頭,「你先坐起來,我慢慢告訴你。
」 孫天羽攜扶著丹娘坐在椅中,將薛霜靈如何攀咬白孝儒仔細說了。
丹娘痴痴聽著,喃喃道:「她為什麼要攀咬我家相公?她為什麼要攀咬雪蓮?我們跟她素不相識,她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們……」 孫天羽欲言又止。
丹娘拉住他的手,凄聲道:「求你告訴我,她為什麼要攀咬我們一家?」 孫天羽斟酌著說道:「其實……尊夫的證據已經有了。
」 「是什麼?!」 孫天羽搖了搖頭。
丹娘能看出來,他並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說。
朝廷處置謀反向來刻毒,略有牽連便殺伐無算。
對謀反的案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他一個官差,說到了這一步,已經是冒了天大的干係。
孫天羽動的卻是另一番心思。
閻羅望曾說杏花村這些女子由著眾人去拔頭籌。
現在案子已經呈報上去,把丹娘一家盡行下獄也無不可,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艷婦人,放在牢中要不了幾日,就被獄卒們玩成殘花敗柳。
何況丹娘風情入骨,強姦未免興味索然,怎生想個法子,騙得她自己獻出身子任自己耍弄,那一番旖旎風光與威逼強暴又是不同。
總之,他要的是通姦,而不是強姦。
************ 帶上鐵枷、足械的第二天,白雪蓮就嘗到了這些刑具的陰險毒辣。
這面鐵枷幾乎與她身高一樣長,寬度超過兩肩,四四方方套在頸上,仰躺時枷面有一半頂在頸后,整個背部都是懸空。
翻過來,兩肘夠不到地面,只能半趴半跪。
側躺上身還好受一些,但她雙腳又被足杻鎖住,始終分開三尺,放平下來,腰部就像擰斷一般難受。
而那幫獄卒打制鐵枷時,故意把頸圈設在離枷面兩尺的地方,避開了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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