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青山君隨意指了個石凳,讓身裹披風的女妖坐。
“多謝青山君。”
女妖剛坐下,腰后就露出了毛茸茸的叄條赤色狐狸尾巴,叄條粗大的狐尾張牙舞爪地搖晃抖動起來。
青山君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抖動的狐尾所吸引,就在他盯著那叄條狐狸尾巴看時,月姬從洞府外跑了進來。
“爹爹——”
月姬一把抱住了青山君的大腿,向他索要抱抱。
青山君只好將她抱起來,向狐妖介紹道:“阿蕪,這是本君的小女蛇,月姬。”
又對月姬說道:“這是你狐妖姐姐阿蕪,今日應劫成功,長出了第叄條尾巴,好不好看?”
管她狐妖不狐妖的,只要露出尾巴的妖,那都不是什麼好妖。
“不好看。”月姬幻化成原形,朝青山君的脖子上一纏,不客氣地說道,“沒我的尾巴好看。”
那條白色的蛇尾泛著鱗光,掃過青山君的領口,蛇頭搭在青山君的肩膀上,吐著紅色的蛇信子直視那叫阿蕪的狐妖。
這狐妖,應個劫,怎麼連件衣服都不穿?還需要爹爹給她拿披風裹住身子。
應完劫不回狐窩呆著,來蛇洞門口瞎晃悠什麼,分明是居心叵測,想來當自己的後娘了。
“月姬,不得無禮。”青山君拿手去遮月姬的眼睛,不准她這樣直視人,“他們狐狸的尾巴,和我們蛇的尾巴不一樣,不能拿我們的尾巴和他們的尾巴作比較。”
阿蕪一早就聽聞青山君這次回山,帶回了一個和人類女子生的小白蛇,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那小白蛇在人間長大,全學到了人類不好的地方,趕不上青山君的半分禮數。
“月姬,我乃紅大仙的第十七個侄女,與你爹認識幾百年了,我早年認你爹為乾哥哥,你爹讓你稱呼我為姐姐,其實,你理應叫我一聲姑姑。”
什麼乾哥哥乾妹妹的,這會兒叫姑姑,是不是過幾日就要改口叫娘了?
月姬一看這狐媚子女妖,就知道她對爹爹心懷不軌,若不是自己趕回洞府,她這會兒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用她的那叄條狐狸尾巴,將爹爹給勾到了那張石床上。
月姬哼哼兩聲,沒有依她的話稱呼她為姑姑,而是圈著青山君的脖子,用蛇信子舔起青山君的臉。
“爹爹,我想吃糖人,你帶我下山買糖人,好不好?”
“你阿蕪姐姐在洞府暫避,等著人接回去,爹爹要陪著她一起等,你要想吃糖人,我讓富貴領著你下山買糖人。”
月姬是不可能讓他們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舔青山君的臉,舔的更勤了。
“爹爹,我就是想讓你帶我去買糖人吃,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小白蛇現在長得能夠纏上人的脖子兩圈了,她原先綠豆大的蛇眼,長得有紅豆那麼大了,一雙紅豆大的蛇眼盯著青山君時,眼中淚光閃動。
蛇臉表情雖不如人臉豐富,但足夠她扮委屈與可憐了。
面對如此粘人裝可憐一個勁舔臉的月姬,青山君毫無招架力,不得不對阿蕪說道:“阿蕪,本君要帶月姬去買糖人吃,你儘管在洞府安心歇息,等著你幼弟來接你,本君失陪了。 ”
能這樣把青山君理直氣壯搶走,唯獨月姬能辦到了,阿蕪沒有理由能把青山君留下,只得收好叄條狐狸尾巴,眼睜睜看著脖子上掛著小白蛇的青山君出了洞府。
閃身一變,大白蛇馱著小白蛇就飛上了天。
“雲奴小師傅,你說卦象為凶,讓我等叄日再上山,可這叄日過去,卦象還是為凶,叄日又叄日,再這樣等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我不等了,無論是凶是吉,我都要上山。”
蘇和香拴好系在身上的包袱,撐著撿來的竹棍就上山了。
雲奴勸不了蘇和香停步,站在原地偶然抬頭向天空一看,看見雲層內,似乎有一條白龍出沒,向著蜀州城的方向飛去了,他喊著蘇和香,想讓蘇和香辨認是不是青山君下山去找她了,可她已經迅速上山,隱於小路間。
思索猶豫再叄,雲奴跟了上去,決定跟隨蘇和香一起上山。
買完糖人的月姬還想去逛一逛,被青山君拒絕了,要即刻帶她回青城山,那個小人兒拿著糖人,當街就撒潑耍起橫,躺在地上翻滾哭泣。
“我要娘親,我要我娘親,你帶我去見我娘親! ”
路人們很快就圍了上來,從那小女娃的嘴裡得知那白髮公子是她爹,她想讓她爹帶她去見她娘,她爹不肯。
路人們對著青山君指指點點起來,埋怨青山君心狠,讓這麼小的娃就與娘親分開。
青山君心軟,無奈將地上打滾的月姬抱起來,答應帶她去蔡宅,讓她和蘇和香見上一面,再領她回青城山。
月姬這才止住哭泣,被青山君抱著,溫和地趴在青山君的肩頭上,拿腦袋去蹭他的臉:“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
“只有在這種事情上,還有在吃的事情上,你才覺得我好。”
“哪兒有,爹爹在任何時候,在任何事情上都很好。 ”
月姬把舔了一口的糖人湊到青山君的嘴邊,要把糖人拿給青山君吃,青山君的腦袋後仰,拒絕吃沾上她口水的糖人:“月姬吃,月姬多吃點。”
一路把月姬抱去了蔡宅,在敲門前,青山君特地把頭髮變成了黑色,騰出一隻手,整理了下頭髮與衣服,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叩響了門。
久久都沒人來開門,青山君就把月姬放下來,牽著月姬的手,推門走了進去。
從前庭繞去後院,青山君就遇到悠閑坐在搖椅上,正曬著太陽的蘇半子。
一見青山君回來了,還帶著小白蛇一起回來了,蘇半子嚇了一跳,以為他們回來是來向自己索命,想站起來逃跑,可腳踝腫了,外加半邊身子都癱了,想逃都逃不了,他就扯起嗓子拚命喊起了張元之。
“張道士——救命啊——”
而張元之已自顧不暇,被肚子里每日都在逐漸長大的小蜘蛛們折磨到躺在床上歇息,只剩一口氣吊著。
他張元之這一生沒有殺過妖,沒有除過魔,最危險的時候,也是遇上青山君這種大妖,沒想到,到頭來會被妖怪給折磨死。
月姬見蘇半子叫的像頭即將要被殺掉的豬一樣,她緊張地靠在青山君身旁,咬下糖人的腦袋,觀察著蘇半子什麼時候能停下來。
“本君只是帶月姬來見她娘。”青山君說道,“月姬想她娘想的緊,你無需害怕。”
來見蘇和香?
蘇半子呼喊張元之救命的聲音,瞬間停了下來。
蘇和香不是早幾日就和雲奴上山去找他們了嗎?難不成他們一個上山,一個下山,錯過了?
不管是不是這樣,是這樣那就最好了。
既然不是來索命的,蘇半子放心地說道:“你們不要來找蘇和香了,她已經跟著相好的男子離開了蜀州城,永遠都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