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精怪們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都知道新上山的小白蛇是青山君與山下女子所生的小女蛇。
月姬在青城山適應的很快,這裡比蔡宅更廣闊,她上樹下地,無洞不入,除了不能下山,她可以隨意撒歡兒,去到青城山任何一處地方。
自從回到青城山後,青山君常常蟄伏在洞府內,不常露面,月姬上哪兒,金富貴就跟去哪兒,由金富貴守護月姬的安全。
精怪們對月姬不敢造次,多是討好她,給她摘來瓜果吃,向她打聽她爹與她娘的事,為什麼青山君只單單帶了她上山,她娘呢?
月姬身體痊癒不少,已被青山君變成人形,她雙手抱著野梨啃著,回答道:“我娘親會來找我的,或是有一天,我們會下山找我娘親。”
可那些精怪們不信。
精怪們很少有爹娘,像月姬這種一出生,爹娘就在身邊的,實屬少見,如今她爹單獨帶了她回青城山,精怪們得出結論,說道:“你爹一定是拋棄你娘,不要你娘了。”
“你們胡說!”月姬聽到他們這樣說,連甜過蜜的野梨子都放了下來,反駁道,“我爹才沒有拋棄我娘親!”
金富貴在崖石上打個盹兒不留神的功夫,月姬就和那些精怪們干起架了。
精怪們都有法力,對付等同是凡人的月姬,比弄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可看在她是青山君的小女蛇,大家都讓著她,或是不使用法術與她干仗。
等金富貴睡醒一覺后,月姬騎在一隻鶴精的身上,已滾到了半山坡的一處灌木叢間。
鶴精的長喙嘴啄著月姬的頭髮,月姬渾身沾滿了泥與葉,被啄的毫無反擊之力。
還是金富貴出面調停,鶴精才收好翅膀與嘴,月姬被啄的慘兮兮,仍然嘴硬說道:“你這隻禿頭鳥給我等著,我回去叫我爹爹,我爹爹一定會把你的脖子擰掉。”
鶴精抖抖羽毛,做出攻擊的姿態:“你這小白蛇不講理,分明是你要與我干仗,我沒用法力,處處讓著你,你還是打不過,要叫你爹了,真是有娘生,沒娘教。”
“你這隻禿頭鳥才有娘生,沒娘教!”月姬一蹦叄尺高,又要與鶴精打架了。
金富貴看月姬來了這青城山,性子是越變越野了,他向鶴精鞠躬道歉,鶴精同樣回以一個鞠躬,然後月姬就被金富貴拎了起來,離開了。
金富貴重新找了一片果子林讓月姬吃果子,就像牧羊一樣,等月姬吃飽了,天色暗了,就把她送回青山君所住的洞府。
青山君往往趴在石床上一動不動,有時是蛇身,有時是滿頭銀髮的人身,每次金富貴把月姬送回去,都要說一聲‘月姬給你送回來了’,得到青山君從鼻孔里發出的一聲嗯哼,以此確定青山君還是活著的狀態。
今日月姬與鶴精幹了仗,不僅輸掉了,還被罵有娘生,沒娘教,她心情鬱鬱寡歡,爬上了石床,在同樣悶悶不樂的青山君身邊躺下。
因被青山君救回了一條命,這條小蛇與他的關係沒有那麼生疏了,已認定知道他是親爹,金富貴是一個假爹。
沒了蘇和香在身邊,月姬對青山君的粘人程度大大提高,一躺下就嬌滴滴地說道:“爹爹,我肚子疼。”
“怎麼了?”青山君散亂的神魄聚集,迷茫的眼神集中,匯聚在了月姬身上。
月姬說道:“咪咪帶我吃山上的各種野果子,一不小心,吃多了,有些撐了。”
“哦,那你下次少吃點就沒事了。”
青山君說完這話就沒了下文。
雖然金富貴提醒再叄,不準在青山君面前提起自己的娘親,但月姬還是想提,想要讓青山君帶自己下山找娘親。
“爹爹,你能替我揉揉小腹嗎?以前我吃撐了,娘親都給我揉肚肚的。”
果不其然,一提起蘇和香,青山君的臉色就變了。
“你如今長大不少,不適合我給你揉肚子,我讓你趙粉姐姐進來給你揉肚子。”
“不要,我就要爹爹給我揉肚子,像娘親那樣給我揉肚子……”
月姬還沒說完,青山君就起身離開了,將月姬吃撐了需要揉肚子的事,告訴給了長在洞府門口的趙粉,讓趙粉去給月姬揉肚子。
趙粉擺動枝葉,變成人形伸了大大的懶腰,就進入洞府給月姬揉肚子消漲了。
“你揉的沒有娘親好。”月姬委屈的快要哭了,又咬緊了唇不讓淚水落下,“我想我娘親,我要我娘親揉。”
趙粉睡的正香,被青山君叫醒起來給這位小祖宗揉肚子,趙粉還覺得委屈。
“小祖宗,你就斷了這個念頭,你爹是不可能和你娘好了,他若是有心想和你娘好,這青城山他是一天都呆不下去,早就下山找你娘了,你就好好跟在你爹身邊,跟著你爹修鍊。”
月姬在這青城山才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這裡沒有山下好,青山君的洞府無比簡陋,石桌石凳石床,有時連一根蠟燭都不點,黑黢黢的,遠沒有在蔡宅住的舒適。
月姬想念山下的娘親,懷念山下的熱鬧。
“好了,小祖宗,我揉完了,我們趕快睡。 ”趙粉兼顧哄娃睡覺,躺在了月姬身邊。
月姬還沒有閉眼,趙粉就打起了呼嚕。
隔日,月姬在洞府後的瀑布下,勤學纏人之術,以備下次與鶴精幹仗時,變成蛇身,把那鬍子花白的鶴精爺爺從上到下纏住,纏到向自己認錯,收回‘有娘生,沒娘教’的話。
潮濕的空氣里,飄來了一股騷騷的氣味,恰好是從青山君洞府那個方向傳來。
月姬小跑回去,想要一看究竟。
她趴在草垛里,掀開比她還要高的草稈一看,就看見了一名女子楚楚可憐地站在洞府外,抱臂在胸前,連一件衣服都沒穿。
從洞府走出來的青山君手臂上搭了一件白色披風,往那名女子身上蓋去,就將女子赤裸的身子遮住了。
是妖是人,月姬能辨別的清楚。
那是一個女妖,還是一個擅會勾引之術的女妖。
只見她噴嚏一打,遮好的香肩就露出了一部分。
“青山君,外頭冷,我能不能進去坐一坐,我不會呆很久的,只要等到我弟來接我,我就走。 ”
月姬覺得依青山君的性格,會斷然拒絕這女妖入洞,熟料青山君身體一側,大方請了她入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