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嘛?你要為你爹那兩隻靈鳥下的蛋討公道嗎?”
月姬用手比劃了下黃鼠狼的身高,篤定這比自己矮的黃鼠狼打不過自己。
頃刻間,那隻黃鼠狼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比月姬還高的男童。
“我不想幹嘛,我就是路過看到你了,想和你說會兒話。”
看他變成人後,比自己高了,月姬就有些退縮了,默默在心裡說道:爹爹說不能打架,不是我不想打,是爹爹說的,我要聽爹爹的話。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我還要碾葯,碾不完這些葯,我吃不了飯,你走吧。”月姬坐在凳子上,雙腳踩在葯碾,滾動踩壓著晒乾的藥草。
十五郎說道:“你方才不是說,想你爹與你娘嗎?可惜嘍,你爹和你娘現在顧不上你咯。”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爹與我娘不顧我,還能顧誰?難不成顧你這個黃皮子的兒子?”月姬說著,掩嘴偷笑了起來。
“非也,非也,你在白大仙這裡修行,還不知道你爹與你娘又生了一個蛇蛋,不日破殼而出,你就不是你爹娘唯一的小女蛇了。”
碾葯的葯碾子停了下來,笑容從月姬臉上消失。
月姬不相信十五郎說的話,從葯碾子跳下來,踮起腳,一把揪過十五郎的衣領,狠狠說道:“你胡說八道,挑撥離間,我告訴我爹,讓我爹和你爹說,讓你爹收拾你。”
這小蛇根本不是十五郎的對手,十五郎沒把她放在眼裡,也沒想和她鬥起來,任其月姬揪著自己的衣領,悠悠然道:“這是真的,不信你回家去瞧,看你家是不是多了一個蛋,你爹還孵著那枚蛋。 ”
看十五郎表情認真,不是調侃開玩笑,月姬將信將疑,推開十五郎,就要回家去看看是否如十五郎說的那樣。
只是月姬剛走出去,就被白大仙攔住了。
“月姬,你要去哪兒?葯碾完了嗎?”
“白祖祖,我爹娘是不是又生了一個蛋?”
白大仙對這沒頭沒腦的話一愣,說道:“誰告訴你的?”
“黃十五郎告訴我的。”月姬指向後院,可後院里除了一地落葉與月姬沒有碾完的藥材,連黃鼠狼的毛都沒見到一根。
雖然有蘇和香的拜託,暫且先不告訴月姬這件事,可白大仙想到月姬早晚都會知道,這樣瞞著她,反倒會激起這條小蛇的逆反之心。
“有沒有,你回家一看便知,只是你想回家,就要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做完,我就放你走。”
月姬只想立刻沖回家,不想耽擱時間。
她跑,白大仙就攔她,她繞開白大仙向左走,左邊的路就變成了一條河,她繞開白大仙向右走,右邊的路就變成了懸崖絕壁。
“白祖祖,你就讓我回去看看吧!”
月姬心慌著急,害怕爹爹與娘親有了新的小蛇,就會拋棄自己,把自己一直留在白大仙這裡。
畢竟來白大仙這裡修行學習,是娘親覺得自己搗蛋,偷吃了黃皮老仙養的靈鳥生的蛋。
“月姬,我說了,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情做完,我就放你回去看看,於我面前哭鬧哀求無意義,我又不是那條賴皮蛇,你眼裡掉幾滴貓尿我就會心軟,我若是你,我就加緊完成那些沒做完的事。 ”
月姬被逼到沒了辦法,翻不出白大仙的手掌心,只好回後院碾葯。
之前還懶懶散散,現在她雙腳踩著葯碾子就像踩風火輪,都蹬出了火花,只為想早些做完事,早些回家。
入夜後,月姬都不休息,連飯都不吃了,手裡拿著兩個饅頭啃,重複著碾葯的活兒。
白大仙洞府的小妖們見慣了月姬行事懶惰,一出太陽她就變成蛇,肚皮朝天地曬太陽,天一黑就回到床上睡大覺,這樣勤快的她屬實是罕見。
夜裡,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來到月姬面前,一對在黑夜裡亮著光的眼眸看著月姬。
匆匆一瞥,月姬還以為是金富貴來找自己了,叫了一聲咪咪,可看見那是一頭黃鼠狼,她癟嘴。
這臭黃鼠狼,是來看自己的笑話嗎?
“十五郎,你又來幹什麼?”
“月姬姑娘,我不是十五郎,我是十四郎,十五郎的哥哥。”
月姬仔細一看,看不出個所以然,黃鼠狼都長得一樣,渾身金黃,長長的一條身子,小圓腦袋小圓眼睛,拖著一條大毛尾巴,臉長得跟個老鼠似的,醜死了。
如今月姬心情很差,看什麼都丑。
“我管你是十五郎,還是十四郎,你離我遠些。”
“白大仙找過我爹了,我弟弟十五郎口無遮攔,向月姬姑娘你說了不該說的話,十五郎已經被我爹關禁閉了,無法當面請月姬姑娘寬恕,我代表我十五弟,向月姬姑娘你賠禮。”
月姬停下踩葯的葯碾子,快速想到了一個好點子。
“賠禮有什麼用?這樣吧,你既是黃皮老仙的兒子,你鐵定是有一點本事在身上的,你助我逃離這裡,我和你爹、我爹和你爹、你十五弟與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了。”
十四郎笑笑:“多謝月姬姑娘抬愛看重,我是黃大仙的兒子不假,但這地界屬於白大仙,白大仙在此設下了結界,我們兄弟能自由出入,不過不代表我們就可以從白大仙的地界,把白大仙的人帶走。”
切,那還說什麼。
月姬與這隻黃鼠狼是沒得話說了。
十四郎見她不與自己說話了,便說道:“月姬姑娘,我雖沒有能力助你逃離這裡,但我能幫你碾葯,只要你願意的話……”
話還沒說完,月姬就從石碾跳下來了,把位置讓給了十四郎。
“好啊,你碾,把這一筐葯,還有那一筐葯全碾了,我先去睡覺了。”
白大仙交代給月姬的任務要大半個月才能做完,即便日夜不歇,也要十日才能完成,這白白送上門一個苦力,月姬就不跟他客氣了。
如此,黃十四郎每夜出現,夜夜幫著月姬碾葯,毫無怨言,月姬就回屋睡起了大覺,天亮再接著十四郎沒有碾完的葯繼續碾。
在一個月圓之夜,白大仙發現了後院空地里變成人形的黃十四郎,那本該月姬坐的位置,成了他蹬著葯碾,揮汗如雨。
那八、九歲男童的臉都碾紅了,還在拚命碾。
於是乎,白大仙又走了一趟黃仙洞。
當晚,月姬坐在葯碾上,沒見著十四郎,心裡嘀咕這黃鼠狼怎麼遲到這麼久。
直至天亮,月姬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才終於明白,這十四郎是嫌累,當了逃兵。
幾日後的一個夜晚,當那隻黃鼠狼再次出現月姬面前,月姬迫不及待從葯碾上跳下來。
“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當逃兵了,快,來幫我碾葯,我要去睡覺了。”
那隻黃鼠狼站著沒動,身上斜挎了一個布兜,裡面裝著栗子、紅薯等物,盯著月姬說道:“原來就是你這條小女蛇,害的我十四弟、十五弟被我爹關了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