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的事情在當今聖上登基三個月後發生,已經封閉許久的太子潛邸底的門洞開了,廢太子妃被今聖迎接出來,懷裡抱著一個剛滿月的小女嬰,今聖宣稱那是他的血脈。
是或不是沒人知道,可如果真的是,那就是在廢太子在邊關迎戰的時候,今聖身為小叔卻挖了自己哥哥的牆角。
聖人排除了所有的異議,封廢太子妃為四妃之首的賢妃,為賢妃建造椒房殿,從此賢妃聖寵十幾年沒有停過,又為聖人誕下了兩個麟兒。
就……很荒謬。
在唐璃最需要母親的年紀,聖上將她的母親納為宮妃,他的母親在外頭享樂,生下她異父的弟妹,明明是同一個母親所生,卻是大相徑庭的命運。
廢太子被圈禁的這十五年來,廢太子潛邸只打開了兩次,一次帶走了廢太子妃,作為補償,聖人送進去兩個婆子、一個奶娘給被留下的父女倆打點生存所需。
第二次開門,便是因為南晉再一次戰敗,需要一個和親公主,聖上捨不得自己的女兒,於是突然間想起了皇家還有這麼一個被圈禁的女孩兒,聖人收養了唐璃,封她為長寧公主,並且下令要她在六個月後到北淵和親。
廢太子身邊兩個親人都被奪走了,該是多麼悲傷的一件事啊?
經過了那麼多年,人也是善忘的,都有人忍不住要同情起那個在戰敗之前光風霽月的廢太子了。
可實際上的畫面倒是挺可笑的。
“阿爹,我去了。”在離開之前,唐璃打開了破落的主屋卧房門,人們記憶中那個一表人才的廢太子從自己頭上抓了一隻虱子,往嘴裡一放,噗嗤的一聲之後,廢太子喀呲喀呲的把那蟲子嚼了起來,如此令人作嘔的場面唐璃卻是已經見怪不怪了。
“阿爹,我不在了以後,你肚子餓了就去找秋姨吧。”唐璃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走了以後,父親的日子大概會更艱難,她嘗試這麼跟他說,卻見他很歡脫的繼續抓著頭上的虱子。
唐璃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有多瘋,偶爾他看起來聽得懂人話,可下一瞬間又瘋了起來。
被送進宅子里的兩個婆子如今都七十幾了,除了把他們父女兩為數不多的份例苛扣去以外,她們倆基本上沒啥用途,當年照顧她的那個奶娘秋姨還勉強能靠,至少秋姨還知道如果把有鳳凰印的後裔照顧死了,那也是死罪,她們三人來到廢太子宅邸,就是為了確認父子倆在最有限度的狀況下活著,就只是活著,不能更多,更不能有任何歡愉、舒適,只能是活著。
“阿璃?是阿璃嗎?”那個瘋癲的男人突然像是有意識了一般,沖著唐璃大喊,“大晉不敗,要打勝仗了!阿璃,爹爹立你娘當皇后,立你當太女好不好?”那男人眼底突然出現了瘋狂。
唐璃轉身就走,沒有回應她父親嘴裡的胡言亂語。
大晉?哪有什麼大晉?周邊列國都在恥笑南晉是個積弱不振的小國啊!娘?她沒有娘!那個女人早就拋棄他們父女倆了!
唐璃的腳步飛快,好像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追著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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