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泡了個舒服熱水澡以後,在教坊當差的婆子過來服侍她換上繁複的宮裝,公主儀制的衣裝層層疊疊十分複雜,沒有人幫襯是穿不上去的。
好不容易著裝完成,還得梳妝,象徵皇室威嚴的髮型巍峨高聳,就算唐璃發量豐富也得加上五六層的發片,再裝飾上一整套的頭面,畫上精緻的妝,貼上花鈿。
那個在唐縝身下承歡的小姑娘被裝扮成了一個高貴的公主,得要人攙扶著才能上步輦,宛如一個精緻的陶瓷娃娃,被四個步伐整齊的小太監抬著往茯苓宮而去。
唐璃是名義上的公主,可是天天在教坊受調教,這不是什麼光明的事情,步輦繞開了人多的大道,走到林蔭蔽道的小徑上,如今天色漸暗,小徑不如大道好走,也比較顛簸。
唐璃一向不會去抱怨這些,因為她的出身,讓她從小到大吃過無數的苦,一段不平穩的路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在唐璃一出生的時候,曾經被封為郡主,她是當時太子的長女,先帝親封的郡主,本來該一生順遂,可是就在她的周歲宴的次一日,太子在路州大敗的消息傳回了京城,那一場敗仗埋骨千萬,死傷無數,讓南晉淪為笑話。
太子大敗歸朝,將領紛紛出上奏,沈痛的泣訴此敗乃因太子急功近利,不聽將領勸告,一意孤行踏入敵方埋伏,導致七萬將士埋骨邊城,那個萬人注目、風光無限的太子爺至此城了人們心中的過街老鼠,先帝就算心疼兒子,也得忍痛捨棄,這場戰爭會敗哪裡單單是太子一人之過,可是百姓需要一個可以怪罪的人,太子就是那個該被怪罪的人。
太子被廢黜,貶為庶人,連帶著剛出身的小郡主也被褫奪了封號,貶為庶民,和太子妃一家三口被圈禁在舊宅裡頭。
其實圈禁也算是小懲大戒了,犯下如此重罪,若非祖宗留下來的老規矩,等待廢太子一家人的可能是毒酒一杯。
南晉老祖宗的規矩來是於對鳳凰神的信仰,凡舉擁有鳳凰印的皇室成員,只能圈禁不能殺,就唯恐觸怒鳳凰神。
太子的府邸不位於東宮,因為他在被封為太子前已經是出宮立府的歲王,在被封太子以後也沒移地,太子潛邸便是前歲王府,如今又稱為廢太子潛邸。
廢太子潛邸原本地段精華,四周都是王公府宅,可是因為有了個罪人住在這條街上,所以附近的宅子一個個荒廢了。
廢太子潛邸的門匾被拆了下來,成了無名的宅邸,正堂上御賜的御筆也被拆走,裡頭的財產、奴僕全部被查抄,只留下了廢太子、廢太子妃和唐璃三人,以及門外重重把手的重兵。
偌大的宅邸無人打理,凋敝的厲害,空蕩蕩的內院裡頭什麼都沒有。
最倚重的兒子出了這樣的大事,又吃了一場難堪的敗仗,先帝如同遭急火燎原,南晉不得不對東籬上繳歲貢、割讓城池,先帝還讓自己最心愛的霓裳公主遠嫁和親,霓裳公主本來都已經有駙馬和孩子了,卻被迫和離再嫁,出降的時候三個孩子沿途嚎哭,好不凄涼。
唐璃的祖父沒撐過那一年的冬天,帶著滿腹的遺憾和百姓的罵聲離去,接著傳位於唐璃的叔叔,也就是現今的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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