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桃想過很多與女主相遇相識的場景,然而這種突如其來的窘遇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
直到紅衣身影不見,陸桃這才繼續埋首吃食,女三蘇雲是蘇府大小姐,女主是不得重用的宮女,那麼女二呢,她至今還沒見到,血仇之事,陸桃到現今都沒能悟出個頭,不免有些難過起來。
幾人吃過飯後,陸桃便要起身回家了,自從那次幫蘇麴生解情毒后,她便習慣性摸摸腰間的荷包,還在,不過觸感竟有些不一樣……
陸桃這才想起這荷包是太子殿下從閣樓里拿回來的,扯開一看,一支粗細均勻,通體呈粉白色的玉質毛筆,橫擱在荷包里,小巧透亮。
見不遠處的女孩要轉身來,安允連忙低下頭看玉桌上的木琴,長指反覆撥弄起泛著銀光的琴弦。
“謝謝太子殿下!”陸桃並不清楚他是否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瞧見天色有些晚了,便回身繼續往宮外的馬車走,微風拂起一縷幽香,白裙輕盪。
“噔”一聲響,一條琴絲悠的斷開,劃破了男人微蜷的長指。
街市人流如織,販賣聲嘈雜,微風掠起陸府馬車的黃簾,拂醒了有些貪睡的陸桃,前些日子噩夢連連,那張痛苦到扭曲的俊容常常來到她的夢裡,追著說想念她,哭的好不自抑。
如果不做夢,陸桃可能早就不記得他了,儘管小時候的病疾苦憶如白煙般消散,但那場大火的印象卻愈發變得真實。
陸桃無聲地嘆了口氣,被火燒傷很疼的……
“二小姐,到了!”
陸桃剛下馬車,守在門口的青青連忙走了過來,“桃桃,你可算回來了。”
“怎麼了?”
“府里來了位親戚,名喚嚴姝。”青青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繼續道,“過幾日便是大小姐生辰,她贈了許多古國上品頭簪子。”
經過綠池,陸桃點了點頭,腦海閃過半邊嬌黃身影,思緒不明。
“桃桃姐!”嚴姝仍舊穿著一身黃裙,站在紅門旁向陸桃招手。
除了落水那次,陸桃只記得上一回見她還是半年前,跟原先比起來,如今的嚴姝頗有大舅媽的風範,恣意任性,但也惹人憐愛。
她先前落水,水花飛濺,若不是與自己對視一眼,陸桃才認出這小表妹來。
兩人走的愈發靠近,不料嚴姝直接從荷包里掏出一大把白條,上面虛虛掩掩的字眼刺的陸桃眸子酸疼,“上次給的那張喜歡嗎,我那兒還有很多,都是他的。”
嚴旭的字很好認,橫豎筆直,像極了他不苟言笑的性子。
木匣里每張畫卷都賦有她的名,陸桃只是一眼,那字便讓她久久不能忘懷。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只喜歡你,拖著焦臂寫你名字,我羨慕都來不及。”嚴姝臉色平靜,看著陸桃如花的小臉,心底水波微漾,嚴旭照顧了自己兩年,卻抵不過他與陸桃相處的幾個月……
罷了,她就要釋懷了,什麼都能困住自己,唯獨依靠嚴旭活著這件事不行,那種莫名情愫當真擾了她好多年……
瞧見女孩一副想道歉但礙於面子的模樣,陸桃只是莞爾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腦瓜,“無礙,下次注意些。”
“你也別問我他在哪裡,他壓根不想見你。”嚴姝沒再去看微怔的女孩,埋頭繼續道,“他還說,事情過去很久了,你不要多想。”
陸桃鼻頭有些酸澀,轉了轉要淌出水的眸子,點了點頭,拖著有些疲累的身子回房休息了,臨走前向他們說過自己已經用過晚膳,叫他們慢吃。
飯桌上,“小姝啊,聽陸怡他們說,前些天你落水了,著涼沒有?”陸母給她舀了一勺甜漬豆腐,有些擔憂,這孩子自小就母親生活,也不知道會不會好好保護自己。
想到這,嚴姝頓時惱的有些臉紅,上次撞陸桃她只是為了出口惡氣,原本就差一點站穩腳跟,誰料有人猛的將她推了下去……
“沒有,您別擔心。”嚴姝面露不顯,隨後埋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第二天清晨,萬籟俱寂,淡青色的天穹曦光冉起,陸桃很早就起身洗漱了,大姐的生辰在即,整個陸府逐漸忙碌起來。
“桃桃,我跟你一塊去吧。”青青步履闌珊地走在小道上,昨日好巧不巧下了場小雨,池邊苔蘚濕滑,一不小心摔了個仰面朝天,右腿骨折紅腫的不行。
“你好好休息,大姐生日那天你可不想這般去見許郎吧?”紫衣少女壞笑著眯起眼,瞧見說中了她的心事,陸桃轉身繼續往外走,“古醫師一會就送來膏藥,好好照顧自己,我下午就回來!”
每逢陸怡生辰,陸桃都會去琉璃閣找大師製品,得知她近日在跟嚴姝學口琴,陸桃便打算找師傅定做兩套來。
“二小姐,待會可要小心些,那琉璃閣附近都是些煙花之地,近日排查的不嚴實,怕有些歹徒作威作福。”坐在馬車前頭的石叔有些擔憂,沉著聲音向車裡的陸桃說著。
“知道了,石叔,我昨日已經派人跟師傅們說過了,我現在去很快就能拿到的。”親自取回來才能表達自己的心意祝福,這些禮數陸桃還是明白的。
馬車行了一段路,便到了有些擁擠的穿堂,陸桃同石叔打完招呼便啟身往裡走,往東轉彎,古色古香的醉月樓門前如織如流,陸桃忍住沒去看那些淫亂混沌的場景,快步往前走。
“喂,你個沒長眼的,敢說老子偷東西?”極為囂張的女聲格外響亮,引得路人紛紛圍觀,然而一路趕起走的陸桃被人擋了去路,撞撞跌跌地隱沒在人群里。
“看你穿的好好的,怎麼這般粗魯無禮?”抓著女孩不放的高大個一臉老實模樣,隨後動手動腳開始掏她的腰包,“我剛就是看見你偷了我的錢袋,大家可不要被她騙了!”
“我呸,不要臉的,來,儘管搜身,要是沒有那玩意,我一掌拍死你!”被氣的臉緋燙的女孩絲毫沒顧及形象,掀開衣紗露出了裡頭的白衣。
“住手!”陸桃縮著身子出了人群,一把抓住男人往下體摸去的手,見他隱在暗處的淫笑,陸桃有些心頭微顫,一股窒息感襲遍全身。
陸桃並非是見誰就救,不料看見女孩的第一眼,腦海蹦出一排字眼。
季桑靈,《攝心魄》一書中恬靜柔情的女二。
在這個地方遇見女二已經很讓陸桃吃不消了,直到看見她衣包里皮紙書露出的一角,“心魄”二字令陸桃大為震驚,有些意亂無措。
心魄,攝心魄?
並非特別確定季桑靈是否知道那本書,但打聽打聽說不定會有些盼頭。
就這樣,陸桃一骨碌跑了過來,徘徊在險遇的始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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