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域(SC,1V1,雇傭兵) - 13、狹窄河道隔絕興衰,一面是生,另一面是

男人變的太多,從羸弱不堪變成如今的銅筋鐵骨。可面前皮膚泛著黧黑光澤的成熟男人,卻又真的慢慢與十幾年前的記憶重合。
“哼——”
她說完最後一句,他被抓著的手腕僵挺住,最終證實她猜想。她一下又氣又惱,冷嗤一聲,憤然甩開他的手,抱著腿又坐回一邊兒不再理他。
戰區不是想來便來的地方,多年來,她的父母不只一次作為志願者回到這片地區,卻從來沒有找到他的任何信息。
可他們苦苦找尋的人,竟就是北極狼傭兵團中的精英戰將,他不可能不知道有人在努力尋找他,只能是故意迴避。就連她千辛萬苦來到這裡見到他,他都不肯說出自己身份,還恐嚇要殺了自己。
想到這兒,她鼻子一酸,眼淚撲簌簌地順著臉頰往下流。
男人始終保持著被她甩開的姿勢,直到聽到她小聲抽泣。
秋風吹走頭頂濃雲,幽幽露出一道玄月。女人束在腦後的馬尾早在奔亡中散開,烏黑長發披散了滿肩膀。
她帶著月輝製成的華冠,瑩白容顏潸然,眼尾上勾的嫵媚雙目微闔,失落又低迷。既像是隕落人間的天使,又像個被拋棄的瓷娃娃。
冷峻的臉上露出長久未出現過的無奈笑容。他顧盼左右,利落支起身子,打開狼眼手電筒往一處黑暗裡走。
她見他竟然走了,瞬時一口氣堵在胸口。身體往牆上撞了撞,故意發出聲音給他聽,餘光留意著他反應。
男人似是沒聽見,漸行漸遠,拐彎進了一處牆角。這周圍的房子都沒有完好的頂,從虞卿視野將將能看到他手中光線。
沉鐸拐過去又走了幾步就不再動,她止住哭泣,安靜而專心地盯著那道光。
光線停留在某處大約半分鐘,之後又重新躍動起來,這次是往回走的。
魁梧黑影步伐沉重越靠越近,他另只手好像拿著什麼東西,但燈下黑,虞卿什麼都看不到。
刺眼光線嬉鬧般從她臉上晃過,刺的她緊閉雙眸。等強光從她眼前消失,她便感覺到男人已經走回她面前,跟著他同時到的還有一股青草香味。
睜開眼睛輕眨幾下,她終於看清他手中之物。
一把馬蘭花。
男人壯碩的體格和冷峻凌人的氣質與紫色嬌花全然不搭,他動作有點拘謹,見她沒接,又把手往前送了送。
他如此這般不像他的模樣才真正像他,虞卿垂眸看著別處,手卻慢悠悠地把花接過來。
沉鐸看著帶露水的紫花輕輕笑了笑,這幾天他笑的比之前十幾年都多。
其實對於女人突來的小脾氣他並不反感,相反有些歡喜。
面對“北極狼”里窮凶極惡的傭兵她臣服順從,每句話甚至每個動作都經過考慮思量。可面對沉鐸她還是虞卿,與多年前沒有變化。
“為什麼裝不認得我。”
她問的瓮聲瓮氣,一點也沒有和人拚命時的豪傑氣。
輕咬下唇,還看了眼手中的花。
花色依舊,十幾年未曾變過。所幸這處荒廢久矣,這花的生命也夠頑強,否則她便是跑來這荒寒地帶,也再見不到它了。
夜風寒涼,吹的她打了個寒戰。吸吸鼻子,身體不自覺往牆角縮了縮。又問,“如果不是我認出你,你還要接著嚇我嗎?”
男人不回答她的話,脫下外套把小人兒包起來,抱進懷裡用體溫暖著她,自己則靠在涼牆上。
“虞是虞美人的虞,卿是愛卿的卿。”
所答非所問,卻一句話把兩人帶回久遠年代。
......
交戰區滿地餓殍,死人和半死的人交錯倒卧在路邊。身邊的親人剛剛死去,就有人過來把他們的屍體扔出去統一焚燒,而快死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等自己馬上成為其中一員的時候再和他們相見。
那天虞卿手裡拿著半個麵包,從“安和區”看河對面。
所謂“安和區”,與交戰區只隔著一條河,河的這邊是各國駐使,河那邊千瘡百孔幾乎要被夷為平地。
難民是沒有進入安和區的通行證的。除了女人和有能力打仗的壯年男子,其餘人沒有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
狹窄河道隔絕興衰,一面是生,另一面是死。
衣衫暴露的年輕姑娘,用身體和守衛士兵交易數日,終於換到一張僅有的通行票。她把可以為之引發爭鬥的珍貴紙票塞在小男孩身上使勁按了按,毫不猶豫把他推到了閘門前。
到沒有戰爭的安全地方去,給人幫工也好,偷東西也好,怎麼都能活下來,可留在這邊,只能被餓死或者流彈炸死。
小男孩被推過了閘門,對著那女孩拚命的哭。兩隻乾枯手掌在鐵荊棘上使勁抓著,被刺出一道道血痕,女孩卻紅著眼狠心回頭離開再沒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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