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偷偷看了看華兒,結果卻讓我差點鼻子出血。
這會子華兒似乎剛洗完澡,裸著身子一絲不掛的回了主卧大刺刺的躺在床上發獃。
還好,還好。
幸得早把外孫外孫女請小馨帶著沒在家……手腳麻利的快速做了飯菜碗筷端上桌,走到主卧門邊,看了看依舊赤著身子仰躺床上的華兒,心底一陣發酸。
背過身去,手指節輕輕在門邊扣了扣道:“華兒,快起來吃飯了。
”說完忍著淚回到桌邊坐下,沒幾分鐘,簡單套上睡裙的華兒坐在了桌邊上,看了看我道:“爸爸,吃飯了。
”說完,給我添上一碗飯遞到我手裡。
我看了看添了飯吃著菜的華兒,心裡很不是滋味。
的確,若說當初志華還在的時候,華兒的表現不會是做姑娘時候的樣兒,華兒現在的表現是言行上是讀書那會兒的言行,而家裡的表現則是婚後在家赤身跟志華沒羞沒臊的表現。
讓人感覺很是不對味。
吃了飯,華兒起身收拾了飯菜碗筷去廚房洗碗,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我的思緒卻彷彿回到華兒牙牙學語那時候。
那時候妻子羅箐已然亡故好幾年了,沒續弦的我又要在行政單位忙活工作,又要抽時間照顧牙牙學語的小丫頭,一天下來,整個人都累得近乎脫力。
但就在那樣的境況下……對的,那樣的境況下我考慮到的是女兒的成長,要努力為女兒搏取較好的生活環境,所以,所以我沒想著跟隨妻子而去,是這個原因么? 一絲疑慮在心頭升起,又看了看洗碗結束后回了主卧繼續看書的華兒,心裡不確定是不是這個原因,也是不是要採取這種辦法讓華兒擺脫有些自閉的狀況。
我沒有考慮很久,因為天晚了,華兒也洗洗睡了,明天……明天是我要帶著華兒去機場迎接志華遺骸回家的日子,時間也不允許我再進行考慮。
第二天起來后,帶著華兒洗漱好,用了早餐一起出門直奔機場。
機場內早已圍了好幾圈人,有電視台的(也即是志華和華兒單位上來接機的好友和台長),有機場當班經理和維持秩序的,更多的是全國各地各路媒體記者。
看到我駕車停好,帶著華兒下了車,好幾圈人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提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到底這些記者還記得我是企業家,在本地也有不小的話語權,我伸手壓了壓,記者們都靜了下來。
我道:“對不住各位,今天我是陪我女兒來接她丈夫。
因為我女兒現在身體狀態不太好,我就簡單在這裡答覆一下各位。
我女婿是個很不錯的新聞從業人員,我也為他自豪,因為大家都知道,老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對他遭遇的不幸,我很悲痛。
在此,請大家都不要打擾我和我女兒來接機。
謝謝大家。
” 帶著華兒從人群里擠了進去,跟華兒單位上的人匯合后,在機場當班經理的陪伴下走綠色通道進了機場跑道,不遠處,從國外飛臨降落的客機漸漸停了下來。
我和華兒在她一眾同事的幫助下戴上了黑紗白花,被簇擁著走向架好雲梯的飛機。
不多時,機艙門打開,和志華一起出任務的同事捧著一個骨灰盒和一張遺照走了出來,一步步走下雲梯。
我扶著華兒從他手中接過志華的骨灰盒和遺像,鞠躬謝過,轉身向志華的一眾同事謝過,又在他們的陪伴下走出機場跑道回到航站樓里,一眾各路媒體新聞記者圍了上來,我沒說話,帶著華兒向他們鞠躬致謝后道:“逝者已矣,我想,我和我女兒也要回歸平靜的生活,感謝大家前來接機,也感謝志華的同事們和各位同行。
謝謝大家。
”說哇,在機場保安的陪伴下上了車,駕車返回。
路上,華兒問我,我們來接機的這位是什麼人,我想了想道:“這是對我們來說生命中都很重要的人,他在國外遇難了,要接他回家。
” 到家后安置好了骨灰盒和遺像,看著華兒有些悶悶不樂,我在暗自喟嘆,接機到底對華兒有些影響,她不明白這個對她來說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是誰。
但對我來說,安頓好志華的身後事也是必須要做到的。
下午聯繫好了公墓安置,我帶著華兒,帶著志華的骨灰盒和相關證明一起去了公墓,安置好了志華之後,我和華兒坐在了志華的墓邊靜靜的坐著。
良久,華兒才問我:“爸爸,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我生命里很重要?我想知道。
” 我竟然無法立刻答覆華兒的這個問題。
因為華兒……病了!我感覺得出來,華兒病的不輕。
原因是接機和安放墓穴引起的。
可華兒避不開這兩件事,志華是她枕邊人啊! “華兒,現在什麼也暫時別問,等過一段時間爸爸才能告訴你他是誰,好么?” 帶著疑惑和對我的信任,華兒沒有問為什麼,但我知道,華兒對我的態度有些變了,是心裡有了疙瘩。
我很想避開華兒狠狠的痛哭一回,安置志華的時候我就特意請公墓那邊協調了一下,將志華安葬在妻子羅箐、內弟羅翔,弟妹馬珂和兄長馬征的旁邊。
觸景生情,我想到了華兒還是嬰孩時在這個墓地上的事情,真的想一堆苦水跟這些故去的親人說說我該怎麼辦。
但,斯人已逝,活著的人就是再想說什麼顧忌著生病的華兒在旁,我也不能這時候說。
安頓好了志華的身後事,帶著華兒回家,我準備先照顧華兒幾天時間,情況轉好的情況下再把雲軒姐弟接回來。
這是我上車之後的想法。
但事情往往不在我的預想之中。
第三天我買菜回來剛把菜放在桌上,準備跟華兒說一聲就去做菜做飯的時候,華兒穿著睡裙,一手拿著兩本結婚證,一手拿著一把水果刀獃獃的站在志華的遺像前。
抬頭看著這樣一幕,真的把我嚇壞了。
頓了一頓,看著華兒我慢慢的走了過去,伸手捉著華兒拿刀的手,道:“怎麼了,華兒。
” 華兒愣了下,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兩本結婚證,再看了看被我捉著的拿刀的手,道:“爸爸,我是不是已經結婚了?結婚的對象就是他?” 我把水果刀從華兒手裡輕輕拿下,放好,道:“華兒,爸爸說是你會怎樣?” 華兒搖搖頭道:“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我好像沒結婚,可我丈夫是哪來的?” “華兒,聽爸爸說,你已經結婚好幾年了,你的丈夫很愛你,但他出差的時候遭遇意外,所以,家裡就擺了他的遺像。
” “是為了紀念他么?” “是的。
因為他是你丈夫,也是我女婿。
” 作者:玩笑之舉2020年11月30日華兒慢慢抬頭看著遺像,記憶里彷彿還留存著志華的身影,良久,良久,華兒轉身道:“爸爸,我記得了。
”說完,華兒轉身回了主卧。
華兒的淡然和視而不見讓我有些吃不准她心裡在想什麼。
但可以初步確定的是華兒這會正在思考自己是什麼時候有了一個丈夫,有了丈夫之後是什麼樣的生活,這些問題是華兒一時半會想不明白的。
我也並非不擔心,只是不知華兒需要多久才想明白,而且更擔心華兒想明白之後,以華兒的性格來說她是接受不了自己丈夫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