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此處,飛雲已垂首給出了答案。
下一刻,它忽的精神一振,昂然道:“幸好老天有眼,送了閣下進來,叫我族重新得了王裔的下落。
不知您能否能夠……” 不用它明說,石不語也知道請求的內容,當下毫無猶豫,爽利應道:“在下自當效力,設法帶漪靈歸來。
不過,我們也要等上四年的時間才能離開這裡,因此……” “這個無妨!” 聽得他同意,飛雲頓時大喜,支起前腿俯首拜道:“如此,我族感激不盡,定當重謝!” 石不語連忙擺手,笑道:“說哪裡話來,重謝卻是當不起!只是我等新來咋到,對這獸界陌生得很,若是老先生肯時常指點一二,便最好不過了!” “這卻容易,我在這洞中寂寞,石不語先生肯來閑聊,自然最好不過!” 飛雲朗聲笑道,頓了頓,卻又沉吟道,“恩,若是幾位不嫌棄,不如也搬來此處居住如何?彼此間也有個照應……” 石不語聞言一怔,旋即欣喜道:“如此最好不過,多謝飛雲先生了!” 商議既定,石不語便即出洞,將一幹事宜盡數告知清荷等人,正為原先居處安全而擔慮的幾人聞言,也是歡喜無限,全票通過了決定。
四人進入異界時,本就兩手空空,也不需要回去取什麼行李,當下便由那匹銀角飛馬領路,為他們擇選了一處靠近湖泊的石窟居住,就此安定下來。
這湖泊四面,都被陡峭的山峰擁裹,自然頗為安全,除了一些空中的飛禽以及山地異獸之外,可以說是毫無威脅,四人這一日,睡了難得的安穩覺,次日起來,都是精神熠熠,一掃前幾日的枯槁與擔憂。
飛馬群因了飛雲的囑咐,對於他們頗為親善,絲毫沒有提防之心,每逢外出進食時,也帶著幾人一併飛出,遊覽捕獵。
等到黃昏時分,便又在固定的地點等著石不語等人歸來,重新將他們接回谷中過夜,便如公交巴士一般…… 而拜飛雲這匹識途老馬的指點,四人對付這平原上的異獸分佈,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自然也明白哪些地域是可以尋找“飯菜”那些地方是會被當作“飯菜”的,無形之中,安全幾率大幅度提高。
不過,對於石不語而言,與飛馬群生活在一起的最大好處,卻不在安全,而在於修行上。
不知道是因為色澤過於漂亮的緣故,還是馬肉的味道的確鮮美,每逢飛馬群外出覓食,總會有不識趣的獵食者撲上前來。
若在以往,這些肉食性的異獸自然會造成一些損害,但如今有了石不語等人的加入,情況便截然不同了。
事實上,雖然掌握了提升妖力的捷徑,但當日狂喜過後,一向心地和善的男子,卻因為一己之私而要去屠殺並無仇怨的異獸而頗為躊躇。
若是擱在尋常的穿越者身上,用他們的話來說:“要成就大業、拯救黎民,便必須有人做出犧牲”只可惜,這些穿越者所謂的“犧牲”向來只指別人,從不落在自己的頭上…… 但對於石不語而言,他並不願意將這種“犧牲”強加給其他人,即使頂了所謂“大義”的幌子。
然而,眼下這些肉食異獸的出現,卻為他的進退兩難提供了解決的途徑。
至少,宇文來呼在擊斃一隻捕獵者時,曾如此嘆道:“既然要吃人,便要做好被吃的準備……” 拜他的這句話所賜,之後的一兩年中,在幫助飛馬群擊退諸多惡獸的過程中,石不語也吸取了大量搜刮來的妖丹。
或許是因為馬群的合力較為強悍,那些來犯的惡獸,要麼是實力臨近或處於高階的異獸,要麼是群體捕獵的中階獸群,不消說,它們體內的妖力,自然頗為充足,無形中,倒便宜了那位終日忙於吸收妖力的男子。
如此時日一長,到得第三年開春時,拜這獸界中充沛的星力所賜,四人中除了宇文來呼外,實力都有了極大的增長,便連化回蟲形的蠶女,也能在一日中有幾個時辰重返人形了。
而同時吸收了大量妖力的石不語,更是這三年生活中的最大收益者。
雙關齊下的他,此時體內的妖力已極為精純,妖丹的五彩毫光也已分外絢爛,似乎也隱隱到了突破妖靈境界的邊緣。
不過,雖然無限臨近,但終究未曾到達,那妖匠境界便如懸在眼前的胡蘿蔔,看得到而摸不著,叫人心癢難耐。
為了此事,石不語數十日內瘋狂進補妖丹,但頗多的妖力消化進去,卻如泥牛入海一般,絲毫沒有動靜,倒叫一向冷靜的男子,脾氣變得頗為暴躁。
到最後,還是幽姬屢次勸慰,才叫他漸漸平和了心態,不再急於求成,而專註於鍛煉自身的妖力,徐步邁進…… 而時光流不語,眼見得三年歲月轉瞬即過,幾位流浪於獸界的年輕人,都開始憧憬起一年後的那一刻。
石不語有時半夜夢見凝寒諸女的音容笑貌,都難以自持,時常在湖邊獨自坐上一夜,痴痴遙想。
不知另一個世界中的她們,此時過得如何,是否還牽挂著自己,又或者,開始了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嗎?” 微微嘆息了一聲,凝寒在幽幽的月色中,仰望著穹天中逐漸暗淡下去的幾顆小星,輕輕搖了搖頭。
兩日之前,當她從噩夢中蘇醒時,原本以為能夠見到那張熟悉的容顏,但最終得到的,卻是另一個噩耗。
如果能夠選擇,或許她更願意繼續沉睡在噩夢之中,至少在那裡,有著石不語的陪伴…… 而另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是,當凝寒暫時從悲痛中解脫出來,打算揭破念宗宗主葉翟的真實身份時,卻被眾人告知,那位可能是逆者的葉翟,已在一年前死於法宗幾大派別的內戰之中。
如此一來,唯一的線索便已宣告中斷。
死人是無法開口的,死人也是不能被輕易污衊的,考慮到念宗與西原的關係,濱海眾人在商議之後,便決定將這狐疑暫時壓下,只在暗中做了一些防備。
而此時的天下,早已亂得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蘇陽、金提聯軍,仍然在與濱海、西原進行著持續的戰爭,雙方互有勝負,卻誰也吞不掉誰,形成了僵持的局面,無形之中,彼此都是消耗巨大。
拜他們的戰爭所賜,各大宗門也已身不由己的被捲入其中,便連一些久已歸隱的前輩宗師,也因了宗門的請求,重新回到世俗中來。
三年之中,陣、術二宗與御獸、音、文、心念幾宗,已進行了數次鬥法,折損的門人弟子,幾乎是之前數百年的總和。
而死傷越多,彼此間的矛盾與仇恨也越發加劇,到了如今的局面,如果有誰再提出什麼“宗門同源和睦”的口號來,只怕反會遭到眾人的一致恥笑。
亂局之中,如果說還有誰保持著幾分理智,那也只有濱海這面了。
凝寒的提示雖然無法形成合理的推測,但也令秦暮、徐世績等人稍微清醒了過來,開始控制著兵力的投入與資源的消耗。
不過,如今的局面,又哪是你想停便能停的,濱海的這種做法,其實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的無濟於事罷了! “如果逝還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