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語狐疑不定,但躊躇片刻,終於還是摸索著石壁徐*,果然,行了不到片刻,便突然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到了一處寬闊的石穴中。
而這裡,卻與前面的黝黑通道不同,四處都閃耀著淡淡的冷光,似乎是從石壁上漫布的植物上散發出來…… 但真正令人吃驚的,並不是這種聞所未聞的植物,而是石穴中央、乾草堆上,安靜卧於其中的一匹飛馬。
與它外面的同伴不同,這匹生著漆黑獨角的飛馬極為瘦弱,幾乎可以用皮包骨頭來形容,毛皮更是鬆鬆垮垮,沒有一絲的光澤,如果說還有什麼地方能夠證明它的生命力,便是那雙散發著威壓的血紅眼睛…… “抱歉!我不能見到熱光!” 眼見石不語一瞬不瞬的望著自己,這匹飛馬忽的露出極為人性化的微笑,向著對方點了點頭,“對了,閣下如何稱呼?” “清、石不語……” 石不語隨口應道,下一刻,忽的愕然道,“你、你能說話?而且,是中原的官話?” 飛馬微微皺起了眉頭,遲疑道:“官話?我不太明白,不過,意識交流的話,並不局限於種族與語言的限制。
至於說話,這很奇怪么?據說,在你們的世界中,很多異獸也是具備智慧的……” “這、這倒沒錯!” 石不語怔了一怔,旋即發現自己陷入了邏輯錯誤,或許是這些日子來接觸的異獸都不具備太高的智慧,所以,他下意識的便形成了慣性認識。
那匹飛馬似乎並不關心這種事情,輕輕抬起了頭來,徐徐道:“抱歉,之所以邀請石不語先生到此地來,實在是有些疑難之事……恩,不知您可否上前幾步?” 石不語略一愕然,還是小步向前走去,也只有在這咫尺之間的距離,他才突然發覺,原來那匹飛馬的兩條後腿已腐爛得將近斷裂,難怪它不起身,而要別人過去。
“不用驚訝,這是苟活下去的代價!” 見石不語望著自己的後腿,那匹飛馬微微一笑,忽的伸長馬頸,在他的身上嗅了一陣。
下一刻,它忽的身軀一顫,雙眸迥然睜開,沉聲道:“石不語先生,您的身上,似乎有我族族民的氣息……” “氣息?” 石不語微微一怔,嗅了嗅自己,下意識道,“大概是在方才的激斗中,沾染上了一些……” “不,我所指的不是這個!” 飛馬直接打斷了他的推測,徑直道,“我所說的氣息,是我族的王裔氣息!” “王裔?” 這一次,石不語卻是沉吟起來,只是此時,那匹飛馬的漆黑獨角忽的映入眼帘,令他情不自禁的問道,“老先生,我有位朋友,變身之時與您極其相似,她的獨角,也是漆黑色!” 此言一出,那匹飛馬頓時流露出難以抑制的興奮,猛然掙紮起來,旋即又重重摔倒在乾草堆上。
饒是如此,它卻絲毫不顧自身的疼痛,急急喝問道:“不錯!不錯!果然與我猜想的相同!石不語先生,你這朋友從何而來?” 到了此時,石不語哪裡還會猜不到中間的聯繫,當下疑心盡去,將漪靈的生平一五一十的敘述出來。
那飛馬沉默不語,仔細聆聽,身形不住顫抖,待到聽罷,忽的仰天長嘯一聲,顫聲呼道:“獸神佑護!我族後繼有人,王裔平安無事!” 聽它的意思,顯然是認定漪靈便是飛馬一族的王裔,雖然從雙方共同擁有的黑色獨角來看,石不語已信了六七分,但仍然疑惑問道:“老先生,據我所知,獸界中的任何生物,都不能離開這裡。
如果說漪靈是貴族的王裔,她又是如何離開此地的?還有,漪靈每次變身為飛馬時,似乎都消耗巨大,難道說,變為原形,會如此費力么?”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是他積存已久的疑惑,當下如連珠炮般提出。
那匹飛馬聽了,卻是不慌不忙,微微笑道:“石不語先生不必客氣,直接喚我為飛雲即可。
至於此事中間的緣由,卻是說來話長了……” 原來,這飛馬一族向來群居生活於這平原之中,雖然個體實力不過中階,但依仗著群體的合作,倒也性命無虞,逍遙自在。
而這族群之中,向來有一脈王裔相傳,世代做為馬群的首領,守護全族。
而這脈王裔,其實力已可追及高階異獸,強盛之時,便是對上上古神獸也不遑多讓。
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王裔飛馬雖然強盛,但出生時卻保持著人類的形態,惟有在修行了本族相傳的妖訣之後,才能逐漸開發出體內的妖力,順利轉化為獸形。
“居然會以人形誕生?” 石不語聽到此處,不禁吃了一驚,相形之下,或許人類以野獸的形態誕生,反而更容易令人接受一些。
“不錯,我等也是百思不解!” 飛雲微微頜首,轉頭望向石壁上蔓延的藤蘿,徐徐道,“事實上,王裔一脈,並非由飛馬生育,而是每隔五百年,由這藤蘿結成的藤繭分娩而出。
” “什、什麼!” 石不語大吃一驚,愕然望向那些散發著冷光的藤蘿,喃喃道,“植物生動物?這也太違背達爾文的進化論了吧!” 劇變卷 第405章 同居 也怨不得石不語如此吃驚,一向以來,他只聽說過植物吃動物,卻從未聽說,還有植物分娩動物的說法。
不過,飛雲自身也是從藤蘿中誕生而出,因此並無多少驚訝,繼續道:“我於六百三十二年之前誕生於此,終生守侯我族!按理來說,一百三十二前,便應由新生的王裔繼承重任,只是那日,王裔誕生時,卻忽的出了件怪事!” 它說的王裔,自然便是漪靈。
原來,那日漪靈於藤蘿中誕生之時,本該由飛雲撫養其成長,再徐徐教授引發妖力、變化馬形的妖訣。
只是此時,便在漪靈落地的剎那,石穴上空忽的波紋蕩漾,天眼陡然打開,氣流翻滾中,剛剛降生的漪靈登時被吸入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驟變只在瞬息之間,我追之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於天眼之中。
” 憶起當年的場景,飛雲亦是一聲長嘆,頗為黯然,“我後來反覆推測,發覺那日的天眼開啟,似乎是因為時空的劇烈波動,至於原因,便不得而知了……” “時空的劇烈波動嗎?” 石不語心中一動,似乎把握住了關鍵,“一百三十二年前,似乎與郁青子他們返回前世的時間差不多,說不定……” 他心中轉著念頭,面上神色也變得有些古怪,好在飛雲已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中,並未注意他的神色,徑直嘆道:“王裔失蹤,我族便失去了守護者。
況且,那一脈相傳的妖訣,也不能就此中斷。
無奈之下,我只能以秘法蜷縮於此洞中,希冀可以苟活延長性命,再熬上數百年,等待新的王裔出現。
” 石不語望向它的枯瘦軀體,這才明白“苟活”二字的真正含義。
這位苟延殘喘的老者,居然能夠耐住無窮的寂寞,百餘年孤處於洞中,那種毅力,也著實令人肅然起勁了。
只不過,從它眼下的情況來看,能否撐過餘下的數百年,也還是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