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很滿意自己的收穫,葉翟喃喃自語了幾句,隨後又彎下腰來,將李執昆掛在腰間的印信扯了下來,並且微笑道,“李千歲,請儘管放心,你的領地,我會妥善處理的!” 凝寒瞧到此時,心下已然明白了小半,她自然不會蠢笨到去模仿那些智商在八十以下的主角——偏要在此時離開然後踩上樹枝,當下依舊伏在原地,等待對方的離去。
好在葉翟也沒有停留太久的興趣,只是蹲下身去消除痕迹,看那情形,一旦完畢,他便會便離開此地…… 只是此時,忽聽得灌木叢外一聲輕“咦”一人患步來,口中喝道:“李執昆,你這狗頭,以為躲在此處,小爺便尋不到你么?” 凝寒聞言一驚,這聲音,卻正是元慶的聲音,想必他尋了李執昆一圈,卻終於被他發現蹤跡,追尋到此處。
只是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候來,那葉翟聽得呼喝,當即跳起身來,身形一晃,便已隱沒在樹榦之中,只露出一對隱藏在枝葉下的紫眸,窺伺著四面的情形。
而另一面,元慶卻不知曉這邊的狀況,依舊舉著銀錘行來,嘴中嘟囔道:“李狗頭,快快出來投降,小爺不殺你便是……” 凝寒心中大急,到得此時,再也顧不得什麼自身安危,銀牙緊咬,登時從灌木叢中躍了出來,一面急向元慶所在奔去,一面喝道:“慶兒,快跑!” 那葉翟在樹榦中見了,登時低呼一聲,隨即躍了出來,手印變換中,數道元術瞬發擊出,而地下的枯藤落葉亦在同一時間內化為猛獸,陡然撲向漸漸靠近的兩人。
凝寒聽得背後風聲呼嘯,連忙吹動玉笛,也顧不得挑選,將異獸盡數召喚出來抵擋,隨即信手抄起呆若木雞的元慶,朝灌木叢外奔去。
奔跑之間,只聽得異獸的哀鳴聲不斷響起,顯然根本抵擋對方的攻擊…… 好在元慶的馬匹停得不遠,不消片刻便已望見,凝寒此時顧不了許多,急急將元慶丟上馬匹,高聲喝道:“慶兒,去你爹爹那,便說殺人的是……” 話音未落,兩根藤蛇已撲面而至,不禁纏住了凝寒的腳跟,亦將她剩餘的幾個字封鎖在了咽喉中。
下一刻,幾隻由巨石幻化而成的猛獸躍出灌木叢,猛然撲向怔怔於馬上的元慶,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兩隻銀錘呼嘯而出,暫時將猛獸阻得一阻。
“走!慶兒!走!” 凝寒緊緊咬牙,在被蛇藤拖回叢中的同時,奮力取出金水鏡,光芒閃過,兩隻猛獸生起一陣青煙,剎那間化為烏有。
元慶聽得呼喝,本能的重重擊在馬臀上,馬匹逃吃驚之下,登時撒蹄狂奔,片刻間便已消失在原野上。
“哪裡走!” 怒喝聲中,葉翟急躍而出,身在半空便已結出手印,對準了馬匹消失的方向。
“你的對手是我!” 凝寒一聲低喝,揮笛斬斷了蛇藤,金水鏡在她手中熠熠閃光,剎那間光華直射而出,而渾身浴血的劍獠,亦是嘶鳴著從灌木中躍將出來,身子一躬,便是百道劍刃。
葉翟輕輕抬手,一道紫光凝結的障蔽在他面前成形,所有的攻擊盡數被抵擋之外。
下一刻,伴隨著他手中光華的猛烈爆發,方圓數丈內的一切都在剎那間變得蒼白無力,彷彿輕輕碰觸便會粉碎。
片刻之後,一切的景物都回歸正常。
冷漠的聲音徐徐響起,那也是凝寒在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放心,我不會殺你!至少,現在不……” 內鬥卷 第365章 大勢 大雨傾盆而下,將一切的痕迹都消沒於無形之中,鮮血與淤泥匯合成渾濁的河流,在平原上肆意的流淌,究竟哪裡,才會是它們的終點?天空陰霾得如同黑夜,偶爾閃過的電光,除了讓人偶爾抬頭望上一眼之外,又何曾帶來絲毫的光明? 或者,對於所有在這場戰爭中僥倖生存的人們來說,他們的心中,都如同渾濁的河流那般迷茫,又如同那陰霾的天空般黑暗…… “損失慘重啊!” 仰望著穹天,無論是引領敗軍潰退的沈達、張衍,還是勉強取勝回關的群豪,又或者是各自歸還山門的諸多宗士,都幾乎在同時,發出了如此的感慨,這場戰爭,似乎沒有任何的勝利者存在。
對於蘇陽聯軍而言,這場聲勢浩大的復仇之戰,以二十萬精兵的出征作為序幕,而以八萬殘卒的敗退做為結束。
只不過兩月工夫,十二萬多年訓練出來的士卒,便這樣永遠的倒在了北固關前。
而與他們做伴的,更有曾經位列五魁之而今喪生於亂軍之中的李執昆,以及三路諸侯麾下的數十員戰將…… 更糟糕的是,原本橫亘於眼前的深仇,並未得報,反而因為諸多士卒的殞命,又添上了重重的一筆。
這讓沈達在在返回蘇陽的途中面色陰沉了十餘日,直到李執昆的隨身印信被巡邏的士卒偶然發現時,方才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藉助這印信的作用,沈達與張衍二人搶在李執昆陣亡的消失傳遞之前,抵達了程梁,隨後以他的印信賺開關卡,輕而易舉的長驅直入,最終吞併了這塊故友的根基,並且平分了一切資源。
自然,這種看似“人走茶涼”的行為,並無值得讚賞之處。
不過,對於志在天下的諸侯而言,能夠善待故友的後裔便已算是不錯了。
並且,按照沈、張二人的說法,這塊領地,與其落在他人手中,倒不如由自己兩人來平分,畢竟,那也是為了積蓄力量,以待來日為李執昆復仇…… 至於濱海,或許他們勉強取得了一場慘勝,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慘”而非“勝”上,這真的是一場勝利么?三十九路盟友,在此役中重傷十二位,輕傷七人,幾乎一半的人都已倒下,數月之內,休想下地走路,而是否有機會走路,還要看他們的運氣與漪靈的治療能力,而更倒霉的是,一向被奉為濱海頭腦的徐世績也在此戰中被流矢所傷,恐怕要將養上幾個月。
十萬大軍,因了那五行陣法的突然襲擊,宣告全面崩潰,最後能夠全身而退的士卒,不過三停,剩餘的七萬中,四萬士卒永遠閉上了雙眸,而剩餘的三萬,亦是傷情不等,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才能漸漸的恢復戰力。
這對於兵力向來緊缺、而又漸漸成為諸侯窺探目標的濱海而言,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好在此時登州的靠山王楊林,已在半年的休養生息后,逐漸恢復了實力,聞得濱海大損,便派遣義子李密親率兩萬大軍進駐安陽,協同鎮守。
而西原李秀寧處,亦通過海船運輸,陸續送了萬餘騎軍前來,這才使得兵力極為緊張的濱海,略微緩過一口氣來。
當然,正如古人所說的“禍福相繼”濱海在遭受了種種打擊之後,也算是迎來了一個鼓舞人心的消息。
在戰局僵持時突然出現的建川軍,不僅幫助濱海一舉扭轉了戰局,同時也帶了吳可玄的結盟之意。
這位偏安一隅的建川王,從天性上來說並不熱衷於帝王事業,而更加偏愛花草、美人、遊歷、詩文這些自在逍遙的事物。
或許正因如此,他在反覆思量之後,終於決定與同處南方的濱海正式訂立盟約,從而間接的將賭注投在西原李秀寧的輪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