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妙好妖 - 第465節

而亂戰之中,因了前些日擅自翹家而被石不語責罰禁閉於家中的小元慶,也扯過一匹快馬,隨著南狄軍殺將上去,手起錘落,馬前竟無一合之將,到得後來,他乾脆棄了馬匹,揮舞著一對銀錘,如同旋風一般捲入敵陣深處,周身三丈內,見者便亡,直殺得無人敢上前半步,竟被其輕易突入中軍之中。
此時,沈達等人早已領軍殺出,只留得受了些輕傷的李執昆在此駐守,領著一隊精兵保護著帥旗。
小元慶殺透重圍,只覺身前一空,竟無人前敢上前應戰,頗覺無趣,忽的抬眼望見前方的帥旗,登時大喜過望,二話不說,上前便是一錘! 李執昆早已望見他,心知這小爺的厲害,心中叫苦不迭,此時見得帥旗難保,也只得勉強拍馬來救,卻被小元慶手起一錘,打得吐血伏馬而逃,再起一錘,將那精鐵所鑄的帥旗打斷翻倒。
帥旗已倒,小娃娃卻仍嫌不過癮,眼見方才被自己打傷的大漢正在奔逃,頓時大喝一聲,隨手扯過一匹劣馬,便追將上去,兩人一前一後,不知不覺中已衝出了戰陣,向著原野中賓士而去…… 內鬥卷 第364章 原來是你 轟然一聲,高高矗立的帥旗頹然倒下,帶起一片煙塵瀰漫。
蘇陽軍本就有些支撐不住,此時更被南狄軍殺將進來,眼見帥旗又已倒下,不免士氣大挫,生了潰退之心。
便在此時,四隻移動緩慢的木精也已殺至陣前,藤鞭橫掃,往來縱橫,也不知送了多少軍士的性命。
而它們的加入,便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登時引發了蘇陽軍的全面崩潰,也不知是哪一個角落先發生了奔逃的現象,整個軍陣都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在短短的一柱香工夫之內便宣告瓦解…… 士卒們丟下了盔甲、兵刃,完全無視於將領的喝止,只知朝著人少的地方瘋狂的逃竄,自相踐踏中,也不知有多少人成了自己人腳下的冤魂。
叫囂聲聲、慘呼聲、金鐵交鳴聲,交織在一起,籠罩了整個戰場,山魈、木精、火犀賓士縱橫,將一切抵擋在眼前的事物徹底剿滅。
混亂的戰局中,莫說是普通的士卒,便是許多來不及逃離的宗門弟子,亦在無眼的刀槍箭矢中死於非命,而愕然立在高空的琨羅等人,除了目瞪口呆外,又哪裡能做出任何的解救舉措來? “再說一次,元慶去了何處?” 而此時,受了重創的石不語已在諸女的攙扶下返回北固關中,然而,才進得院落之中,他便聽得一名侍衛如此稟報道。
那侍衛吃了一驚,不敢怠慢,低頭應道:“小公子方才……方才打倒我等,然後……” “豈有此理!” 石不語怒喝一聲,頓時又引得咳嗽連連,“這個小混蛋,前幾日險些送命,眼下居然又出去找死,若是再遇到張衍那種老狐狸……” 蘭蓉見他動氣,急忙撫慰道:“公子,不必太過擔心,慶兒吃過一次虧,應當不會再那麼鹵莽!” 石不語接過珈漣遞來的絲巾,一面擦拭,一面皺著眉頭道,“就算他學乖了幾分,也終究是小孩子!刀槍無眼,萬一亂軍之中……該死的,他若騎著玄墨去,我倒還放心幾分!” 聽他如此分析,原本還保持著冷靜的諸女,登時也添了幾分慌亂。
面面相覷中,凝寒拿定了主意,沉聲道:“既如此,我與莫愁、珈漣這便出城去,分散尋他回來,如何?” 石不語略一思索,也覺得唯有如此,當下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不過,師父,你們務必多加小心……” 凝寒朝他微微一笑,移步離去,莫愁與珈漣緊隨其後,片刻間便已消失在大堂之外。
石不語望著她們離去的身影,猛然間又是一陣劇烈咳嗽,然而心中卻不知怎的,隱隱生起一絲不祥之感…… 且說凝寒三人出得城來,沿途拉住了幾名士兵詢問,終於得知元慶已殺入敵軍中營,據說追著受創的程梁王李執昆往東南去了。
聞得此言,三人皆是心頭微驚,李執昆雖不是元慶的對手,但誰又能斷定,他不會如張衍前次的計策一般,在暗中埋伏下什麼奇兵,若是那般的話…… 一念至此,三女不敢怠慢,急忙往著東南方向追趕下去,眼見原野茫茫,馬蹄印縱橫遍布,也不知元慶去了何處,只得無奈分散,分別沿著一個方向追尋。
這中間,凝寒喚出劍獠騎乘,速度卻是最快的,不消片刻便已到了一處叢林前,隱隱聽見其中傳來驚呼之聲,聲音中隱藏著驚愕與憤怒,似在說什麼“原來這便是宗士……” 她心中疑惑,當即收起劍獠,躡手躡腳行了進去。
灌木包圍的一處空地中,李執昆半靠在一處樹榦上,胸前淤血噴涌而出,面色蒼白如紙,顯然已受了重創。
而在他身前,負手而立的身影,卻是本應身處北固關前的念宗宗主葉翟先生…… 凝寒吃了一驚,險些便呼出聲來,好在她向來鎮靜,當下連忙伏低了身子,觀望著場中的情景,而頭腦中難免一片混亂。
要知道,一柱香的工夫前,她才剛剛見過葉翟,即便其隨後趕來,也沒有理由這麼快…… 且不提她的震驚與迷惑,另一面,靠在樹榦上的李執昆,已重重吐了口痰,冷哼道:“原來你們這些宗士,也會玩弄什麼背後偷襲的手段!咱家卻是看走了眼!” 葉翟面色如常,任由他繼續諷刺,只淡淡應道:“桀犬吠堯,各為其主!在下奉命取你性命,卻是得罪了!” 李執昆本是怒氣沖沖,聞得此言,倒不免有些愕然,驚疑道:“奉命?你是一宗之主,誰能驅使得了你?難、難道是那位鈞鴻子?” 葉翟聽得一怔,忽的低聲笑道:“鈞鴻子?李千歲,虧你想得出來……恩,不過,這倒是個不錯的設想,或許可以嫁禍給他試試看?” 任憑李執昆平日如何出生入死,但在此時聽得這輕描淡寫的設計,不免也有些毛骨悚然,但他終究存在求生的本能,勉強喝道:“難道你還要殺我不成?你們宗門中人,向來不能違背天規,你怎敢……晤!” 話音未落,一隻手指已毫無阻礙的刺入他的肺腑,斷續的呻吟中,葉翟輕輕蹲下身來,望著對方死魚一般的眼眸,輕聲道:“你說得沒錯,宗門中人,的確不能對尋常人下手……不過,很可惜,我不是宗門中人……” 感覺到那根手指的徐徐刺入,李執昆的眼前開始呈現出一片血紅,或許是迴光返照,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很多東西,嘶啞著嗓音道:“難、道說,殺死沈通的,也是……” “很正確!” 伴隨著簡單的回答,一股鮮血噴涌而出,這位割據一方、縱橫十餘載的程梁王,便在如此凄涼的灌木叢中結束了生命。
或許直到臨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曉兇手的真實身份,也不明白,為什麼對方一定要殺死自己…… 不過,李執昆所不知道的,卻落在了凝寒的眼中。
緊緊閉著雙唇的女子,竭力縮起身子,觀望著眼前的一切。
在動手誅殺了李執昆之後,葉翟取出一隻細小的血色葫蘆,對準了橫卧在地的屍體,下一刻,從屍身上升騰而起的星力,在片刻之內被盡數吸收至葫蘆中,半點都未逃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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