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列在旁聽了,咧嘴歡喜道,“說起來,老程這些年也是倒霉,不是遇李道宗便是遇見宇文來呼,總是殺不過他們!如今遇到這些軟柿子,好歹也要讓斧頭開張一回!” 此言一出,群豪皆是不住點頭附和,一時間竟開始分配起殺人的名額來。
石不語在旁見了,雖然覺著好笑,但心頭仍然存著一絲歉意,喃喃道:“說起來,也是怪我!若是當時不和沈通那廝……” 話未說完,秦暮已重重拍著他的肩膀,朗聲道:“逝兄弟,說哪裡話來!如今正是群雄逐鹿之時,便是我們縮起頭來當烏龜,別人也會欺上門來!這種事,終究躲不過的!” 程行烈正在吵嚷著要親自上陣,聞得此言,也當即回頭喝道:“老二,你想這些做什麼?便是你不與那沈通做對,咱家也要去尋他晦氣的!” 石不語聞言倒是一奇,愕然問道:“大哥,莫非你也與他結下過梁子?” 程行烈面色一沉,薄怒道:“前次我與他在軍中相遇,那廝居然侮、侮……” “恩?你是不是想說,侮蔑?” “不錯,那廝居然侮蔑我,嘲笑咱家是個天生的丑鬼!” “……這個嘛,老實說,也不算是侮蔑……” 內鬥卷 第348章 初戰 計議既定,濱海諸人一面遣人傳書予沈達軍中,細細講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分辨石不語的冤枉,一面又派出使者趕赴各路關係良好的諸侯處,請其出兵相助,而除了這兩項對外的事宜外,剛剛休整了將近半月的軍隊,又重新開始了井然有序的整備操練,以迎接隨時可能到來的攻擊。
三日後,不出所料,沈達在收到書信之後,只看得幾行便即霍然起身,當著使者的面,將信箋撕得稀爛,隨即協同金提、程梁兩路人馬,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沿路更是剿滅了幾處與濱海交好的弱小勢力,一時之間,鋒芒畢露,勢不可擋,頗有談笑間蕩平安陽的氣勢…… 而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那些與濱海向來關係良好的小諸侯,大多戰戰兢兢,面對濱海的求援顧左右而言他,而已然決定全力支援蘇陽等三路諸侯的術、陣二宗,更是傳書與附庸的小宗,令他們示意結盟的諸侯,莫要輕舉妄動。
因而,經得這等雙管齊下,絕大多數的諸侯都保持了觀望態度,沒有輕易的表現出明顯的態度來。
不過,在這種局勢下,仍有三處人馬,表現出了與眾不同的態度。
在得知蘇陽聯軍進攻濱海之後,向來與濱海同存亡的西原軍當即聯合北戎出征,屯兵於蘇陽府邊境,與留守的蘇陽軍與前來支援的金提、程梁人馬形成對峙之勢,很好的起到了牽製作用。
另一面,或許是愛烏及烏的緣故,天下五魁中,那位向來偏安於一隅的建川王吳可玄亦是發布檄文,勸告交戰雙方保持冷靜,待到查明真相之後再做定斷。
不過,他的雷聲雖大,卻無半點雨水降下,顯然也受到了背後符宗的警告,不得不保持著中立的態度。
倒是看似與中原諸事最無干係的南狄,在得知濱海遇襲的消息后,重又由那位剛剛返回的族長安素,率著一萬人馬與木精、山魈前來助陣。
這中間,固然有依靠濱海來繼續履行一系列協議的原因,但究其根本,恐怕也少不了某位女性的私人情感作祟。
至少,在重新遇見那位熱情似火的南狄女子之後,某位男性卻一改往日的嬉笑態度,如同老鼠一般東躲西藏,唯恐避之不及…… 十月二日,蘇陽聯軍抵達北固關,正式拉開了天下諸侯問鼎逐鹿的序幕,到了此時,便是濱海群豪仍然存著置身事外的念頭,也已不由自主的被這戰爭的旋渦捲入,成為這場天下紛爭的角色之一,甚至,還可能是主角之一…… 在略做一番休整后,數月來反覆壓抑著心頭悲憤的蘇陽王沈通,便在李執昆、張衍的陪同下,率領一萬精騎出營,親往北固關下邀戰。
到了此時,石不語雖然情知戰事已無法避免,卻仍然存了一絲僥倖,親自出關迎戰,試圖當面說個清楚。
然而,在遙遙望見仇人的身影后,滿目赤紅的沈通便提槍殺出陣來,高聲喝道:“石不語小賊!孤家向來敬你三分,你怎敢強奪我狼魈,更於暗中刺殺我兒?” 石不語被他一片喝罵,卻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到了此時,趁他稍微停下喘氣,方才拱手肅容道:“沈王兄,小生可以對天發誓,絕無此事!還望王兄三思,莫要給那隱藏於幕後的小人佔了便宜!” 沈通正是滿腔怒火時,哪裡聽得進去,見仇家出得陣來,刷的便是一槍,卻全虧他文臣出身,武藝卻是普通得很,被石不語輕巧避了開去。
按說見得如此,自知實力差距懸殊的蘇陽王,便應該識趣退下,怎奈他此時已被喪子之痛燒得頭昏腦脹,當下刷刷刷一連便是三四槍,任憑石不語如何解釋閃避,依舊搶攻不止,倒將自己累出一身臭汗來。
濱海群豪見了此景,面面相覷,均是苦笑不已,一旁觀戰的小元慶,卻早被惹得怒氣上沖,當下雙目圓睜,雙腿一夾墨麟,瓦剌剌奔出陣來,口中大喝一聲,便如晴天霹靂一般:“那廝,欺我爹爹心善不成?且吃小爺一錘!” 可憐那沈通,武藝本就平常得很,哪裡敵得過天生神力、只稍弱於宇文來呼與阿吉的小元慶,被其一錘擊來,登時將長槍堪堪打成兩段,連人帶馬一連退開數丈之遠,胸口憋悶得連氣都喘不出來,更不用開口喝罵了。
李執昆見狀吃了一驚,急忙舞刀上前來救,張衍雖是文官,但部下歐陽善也是一員有名的猛將,當下也從旁側殺到,加上沈通陣中奔出的申公義,三員虎將齊齊殺到,先救下了沈達,隨即擺動兵刃,也顧不得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惡名,齊齊殺將上來。
小元慶哪裡放在心上,見得三將殺到,哈哈一笑,策動墨麟迎將上前。
他身子雖然矮小,但勝在玄墨高大,因此身高上也並不如何吃虧,當下揮動那對銀錘,輕輕巧巧使將出來,只見錘影上下翻滾,如同暴風驟雨一般,銀光四面飛騰,將三員猛將盡數罩在其中,只有招架之功,哪來還手之手,個個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正是情勢危急之時,卻又聽得石不語在後呼道:“乖乖,你年紀尚小,不宜傷了太多性命,手下稍微留情些,打傷便好了!” 這話,半是勸慰半是嘲諷,那三人聽在耳中,更是滿面燥紅,幾乎便要噴出血來了。
情急之下,李執昆手中兵戈慢得一慢,便被元慶扯開銀捶,當的一響,把一柄長刀打得如同蚯蚓一般彎曲,登時震開虎口、雙手流血,大敗而走。
他既已敗退,剩下兩人更是抵擋不住,申公義因了暗地裡的身份,倒還能不緊不慢的敷衍了事,那位歐陽善卻只是個莽夫,支撐得片刻,便被元慶大喝一聲,雙錘重重砸將下來,連人帶馬一起趴倒在地,幾乎做了肉餅。
申公義見狀,其忙虛掩一槍,隨手提起歐陽善急退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