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語轉頭望去,卻見青竹居然掙扎著爬起,去奪那枯骨手中的摺扇,看起來,那象是件元器。
無奈枯骨將摺扇握得很緊,一時竟然取不下來,青竹奪了幾下無果,橫橫心,乾脆抽出飛劍,打算將那條骨臂都一併斬斷。
“無恥!” 三位旁觀者難得的達成統一認識,不約而同的罵道。
還說是符宗前輩,居然如此對待他的屍身! “小子安敢如此!” 被罵聲驚動,那飛天夜叉猛然回頭,恰恰望見這一幕,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葯,它居然不顧近身的鏡光,撤身反轉,猛然向青竹撲去。
身在半空,便已噴出碗口粗細的綠光,結結實實的命中青竹,隨即左右爪齊揮,硬生生的將對方撕成兩截。
血腥的畫面當前,漪靈臉色蒼白,幾乎便要暈倒。
石不語也好不了多少,搖搖晃晃間有種噁心想吐的感覺。
正在此時,莫清翁的鏡光也已追上,堪堪擊中那夜叉背心,頃刻間便在對方身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夜叉身子一震,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卻正好落在枯骨上,反將自己想保護的東西壓得粉碎。
入世卷 第030章 戀愛無處不在 枯骨被毀,那夜叉的第一反應便是勃然大怒,正欲起身,卻忽的哇然一聲,吐出了滿嘴的綠血,身形一顫,委頓在榻,再也掙扎不起。
“妖孽,還敢頑抗否!” 莫清翁神色一喜,手中的金水鏡卻不敢懈怠,暫停鏡光,低聲喝道,“速將我宗前輩的元器典籍交出,便讓你死得痛快些!” “元器?” 夜叉雖在生死關頭,卻仍笑得出口,“這裡,哪還有什麼元器仙決!” “休要狡辯!我宗前輩在此清修千餘年,若無元器,當初如何收服你這妖魔?” “收服?” 夜叉猛然大笑起來,又咳出了不少綠血。
莫清翁被它笑得莫名其妙,不由惱怒,便欲射出鏡光。
便在此時,漪靈忽的低呼一聲,橫身擋在夜叉身前,沉聲道:“等等!聽她說完,又有何妨?” 莫清翁怔了一怔,揚起金水鏡,低喝道:“你這小妖,還不速速讓開!” “宗長,便讓它說說,又有何妨?” 石不語插口道,“或許與那元器元決有關!” “這……” 所謂利動人心,莫清翁微一躊躇,卻沒有再開口。
那夜叉喘息片刻,輕輕摩挲著身邊的碎骨,眼中儘是溫柔,幽然嘆道:“諸位,可有興趣聽個故事?” “河東之水向東流,大興女兒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織綺,十四採桑南陌頭……” 且說東漢漢靈帝之時,那漢江邊上,有一擺渡盧家,盧婦高齡未孕,卻於四十三歲那年春季,在桃花村頭江岸渡口的船艙中,產下一女。
這女嬰落地之時,不住啼哭,盧公抱著哄道:"莫哭,莫哭,莫悲,莫悲,莫愁,莫愁!"說也奇怪,當聽到"莫愁"二字時,她的哭聲竟悄然止息……由此得名莫愁。
這莫愁女生在風波里,行走風浪中,喝著漢江河中水,吃著桃花村中糧,有時隨村中姐妹在那碧波蕩漾的滄浪湖中采菱摘蓮,有時隨父母進城賣桃,有時在江中、湖裡搖艇打槳,有時在陽春台、白雪樓習舞唱歌。
她卻有一副津甜清脆的嗓子,郢中的諸般曲,一學就會,更兼舞姿曼妙,一時為諸鄉之魁。
然而,樹大招風。
莫愁長至十六歲時,卻被一茅山派的棄徒聞名而來,窺破了她身具九陰之脈的事實,更難得的是,她身上竟然還流動著上古軒轅氏的血脈。
這兩者,分開來看便已十分稀奇,匯在一人身上更是少之又少,換而言之,莫愁卻正如古書上所說,乃是煉製殭屍的最佳人選。
這宗士於是費勁心計接近盧家,終於在獲得莫愁信任后悄然出手,將其擒回山中,以秘法鍛煉,經三十年而成銅屍。
本是傾國傾城的花季少女,卻在轉瞬之間成了醜陋可怖的殭屍,莫愁曾無數次打算與那宗士同歸於盡,卻終因為身體受其控制而未能得逞,久而久之,也逐漸認命,成為其做惡一方的工具。
就在此時,卻又有意外之事發生,這年卻恰逢漢江一帶大旱,赤地千里,百姓無以為生。
於是便有術士出來招搖撞騙,稱這大旱的形成是因為出了旱魃,百姓信以為真,重金延請了幾位修真門人四處搜索,覓殺旱魃。
無巧不成書,他們卻恰好撞上了莫愁與那茅山棄徒,一番惡戰,那位棄徒被幾人聯手殺死,莫愁則被擒獲,帶回漢江邊關押,準備擇日施以火刑,如此一來,則必定天降甘露。
可憐莫愁,有口而不能言,即便能言,也無人肯聽。
臨刑之前,她眼中隱約含淚,一道怨氣直衝九霄,卻驚動了路過此地的符宗長老吉宗士。
這宗士少年聰慧,僅四十餘年便修成元嬰,一時名氣冠絕修真界,他卻並不以此為傲,終日呼朋引伴,雲遊天下。
這日卻恰巧被莫愁的怨氣沖阻雲路,一時好奇按下雲頭來看,又被莫愁那幾點眼淚引動了惻隱之心,於是暫阻火刑,用神識與她交流了一番,不聽猶可,一聽之下竟是嘆息不已,便打算以一人之力阻止百姓的愚昧行動。
不料百姓受術士鼓惑,更不退讓,反而攻擊起吉宗士來,加上那幾位修真門人被吉宗士一通批責,心中也是不滿,藉機一起發難。
吉宗士無奈之下,一面護住莫愁,一面以元器阻擋百姓,一面還要與幾位修真對敵,最後雖然成功救了莫愁離去,卻傷了數十位百姓,更致其中一名修真死於非命。
符宗聞之大怒,將吉宗士逐出門派,修真各派更組織長老聯手追殺。
吉宗士仗著護身元器精妙,且戰且退,最後與莫愁一起逃至這東北雪谷,偶然間發現了這個地穴,從此便在此處隱居下來,一連數百年相安無事。
莫愁在這數百年中,受吉宗士指點,不但修鍊妖身,更兼練仙決,吉宗士又以靈藥輔佐,終於修成飛天夜叉,從此不但能夠開口說話,還可以變幻身姿,脫去這夜叉外形。
按理說來,她此時行走天下早已無礙,但卻始終以“報恩”名義,侍于吉宗士左右,從不離開半步。
原來她雖成妖身,少女心思卻從未改變,自從吉宗士救她那日起,便將一腔情愫都傾注在了對方身上。
只是自慚妖身之下,從未開口表白過半句,那吉宗士什麼都好,就是在這情之一字上是塊榆木疙瘩,根本不懂得身邊這人的心意。
莫愁也不難過,只覺得,能夠日日陪伴著他,看著眼前這張臉兒,便已心滿意足了。
聽到此處,漪靈已經是淚流滿面,不斷抽泣起來,便是那幾位神色肅然的符門弟子,也不由微微垂下了手中的利劍。
“妖孽之言,安可信之!” 莫清翁眼見此景,連忙一聲大喝,驚醒了門下弟子。
“那後來,後來又如何?” 漪靈卻不去管他,一面將眼淚鼻涕什麼的都擦在石不語袖子上,一面卻急著問道。
“喂,你哭就哭,別往我身上蹭。
” 石不語很是心疼儒服,連忙閃開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