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誘餌,自然不入石不語的法眼,很是乾脆的拒絕道:“抱歉,我毫無興趣! 那神識並不放棄,依舊解釋道:“尊駕請放心,我並無惡意!” “你也請死心,我並沒有放你出來的打算!” “如果能幫幫忙,我定當重謝!” “除了美女,休想動搖我……” 如此糾纏片刻,那葫蘆里的妖魔越來越不耐煩,聲音一厲,乾脆威脅道:“你,當真不肯放?” “小樣,威脅我,說不放就不放,有種出來咬我!” 色厲內荏的男子抓起葫蘆猛搖一陣,隨手扔給悠白,囑咐道:“替我好好收拾它!” 悠白點點頭,很是歡喜的抱住了葫蘆。
石不語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卻又說不出不安在哪,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繼續搜索四周。
只是下一刻,漪靈已顫聲驚呼。
石不語吃了一驚,急忙轉過頭去,恰好望見悠白拔開葫蘆的塞子…… “老闆,我已經放它出來了!” 貓熊自豪的搓搓手,“接下來,怎麼收拾它?” 黑煙,濃密的黑煙……從葫蘆里冒出的黑煙開始凝聚成形,好死不死,它還恰好擋住了石門,如此一來,即使三人想腳底抹油也沒了機會。
隨著石不語臉色越來越差,直到漪靈駭然的驚呼過後,在三人面前,漸漸顯現出一個有些變形的妖身。
將近丈五的高度,紫黑色的鎧甲狀軀殼,上關節處倒生著許多利刺,扭曲的面容被隱藏在陰影中,呼吸之間,便噴出淡綠色的煙霧。
“這、這是什麼?” 漪靈顫聲道,情不自禁的抓住石不語的手臂。
“你問我,我問誰去?” 石不語轉頭四顧,似乎無路可逃。
另外,洞穴也太過狹窄一些,只怕悠白無法變回獸形。
他們幾人正打著擺子,那紫甲怪已微微張爪,噴著綠氣低低出聲,發音有些怪異,但還能大致聽懂:“方才,是哪位說有種便出來咬我的?” “他!” 不等某人推搪,漪靈和悠白已齊齊指了過去。
“喵的,我好歹也供應一日三餐,你們就這麼把飼主給拋棄了?” 石不語無奈的翻翻白眼,轉頭望去,那紫甲怪已噴著綠氣,一步一頓的行來,關節處不時迸出刺耳的扭曲聲。
“其實你誤會了……那句話是我們家鄉的方言,意思是,馬上放你出來!” 顯然,狡辯是無效的,紫甲怪的綠氣,噴得越發猛烈起來。
在估計過反抗的成功率后,石不語戰戰兢兢的擺出迎戰的姿態,心中卻暗自考慮,該以何種方式求救比較合適。
然而下一刻,紫甲怪完全忽視了石不語捏出的手印,堪堪在他身旁擦過,將目光定格在石榻之上。
半晌過後,它伸出利爪,輕輕撫去那枯骨上的塵土,輕輕嘆道:“阿吉……” 嘶啞的聲音本就奇特,再配上如此溫柔的語調,更是顯得格外滑稽。
石不語見狀大喜,暗暗打個眼色,三人開始悄無聲息的向洞口挪去。
只是才剛動得幾步,紫甲怪忽的反手一彈,在石不語面前三寸處的石壁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小洞。
也不回頭去看三人的噤若寒蟬,紫甲怪撫摸著枯骨,輕輕問道:“如今是哪朝?” 咽了咽喉嚨,石不語頗為老實的應道:“……楚!” “楚?” 那怪物重複了一遍,迷惑的搖搖頭,“漢,已亡?” “漢?” 愕然了片刻,石不語方才醒悟過來,對方口中所說的漢,恐怕是千年以前的大漢朝了。
“這麼說來,吾在此呆了……” 見他神情愕然,那紫甲怪也已知道答案,不由得微微嘆息。
只是下一刻,它已猛然抬頭,厲聲喝道:“誰!” “原來在此!” 一聲輕呼中,莫清翁領著五六名弟子施施然步入石室,神色戒備,待看見石不語時,不由得吃了一驚。
“宗長!” 石不語卻是心頭大喜,連忙高聲呼道:“可還記得弟子么?” 莫清翁微微頜首點頭,語氣忽的一凜,“師侄,你為何擅入我符宗禁地?” “弟子只是偶然誤入,並非有意!” 石不語正在解釋,那青竹已面色詫異的附在師尊耳邊說了幾句。
他原本見過漪靈,看到這狐妖與御獸宗門人混在一處,大感詫異。
莫清翁乃是多有閱歷之人,聽弟子講來,臉色一變,已然聯想至狐族逃離的迷團,當下便冷笑道:“誤入?難道你身邊的狐妖也是誤揀來的?” “死老頭子,沒點眼光,本姑娘哪裡象狐狸?” 石不語還未答言,漪靈卻已叉著小蠻腰,為對方的生物學謬論而不平。
“全都出去!” 正有些劍拔弩張,一直沒有插口的紫甲怪,忽的揮爪道,“這裡,卻不歡迎你們!” “放肆!” 青竹仗著身後師尊,搶身而出,厲喝道,“你這老妖,膽敢如此無理,還不速速受死!” “我數至三,再不離去,你們便永不需出洞了!” 紫甲怪並不理會他的威脅,徑自沉聲道,“若不是因了阿吉與你們同門……” “可笑!分明是你殺了我宗門前輩,還說什麼……啊!” 青竹終於摸中了老虎屁股,話音未落,那怪物二話不說,已合身撲上,行動迅捷如風,瞬間便到了對方身前。
利爪橫過,頓時將青竹放了風箏。
“孽畜安敢如此!看吾戟陣!” 莫清翁救援不及,不由大怒,雙手捏個法訣,手中靈符化作三尺長短的短戟,射向對方。
幾名弟子早有默契,急急布起陣法,瞬息之間,又是數枝戟現形。
然而,面對如此威勢,那怪物卻是面色如常,巋然不動的立在石室中央。
任憑短戟刺在身上,火光四濺,卻始終無法傷它分毫,倒是幾把短戟抽離慢了些,被它一抓一把,輕鬆折斷。
“飛天夜叉?” 莫清翁失聲道,顯已認出對方的身份。
再不敢大意,從懷中掏出先前那面古鏡,元力貫注,便見一道金光從鏡面上縈繞而起,朝對方直射過去。
這古鏡,卻是符宗上任宗主的護身元器,善能辯奸識邪,人若存了惡念,只要在這鏡前佇立片刻,便會被金光射中,頭痛欲裂。
更難得的是,此物屬陽,最擅克制妖、魔那些陰物,尋常小妖、殭屍一旦被它照見,頓時便青煙沸騰,魂散破裂。
“金水鏡?” 夜叉倒也識貨,不敢大意,張嘴噴出一道綠氣,抵住金光,只是如此一來,對於自身的防禦難免疏忽許多。
周圍的符門人卻懂得落井下石,紛紛取出靈符,一股腦的往它身上拍去,水火風土的術法齊齊施放,倒如焰火節一般熱鬧。
這邊上演著好戲,石不語那邊卻也不清閑。
漪靈想是耐不住寂寞,居然湊過頭來,向他問道:“我們,幫哪邊?” “哪邊都不幫!” 石不語的回答充滿怒氣,這洞口太過狹窄,那幾人打鬥起來,恰好堵死了線路,自己註定無法逃脫。
漪靈微微一怔,愕然道:“難道,就這麼看著?” “你也可以選擇坐著!” 比起沒有心計的漪靈來,石不語卻佔了上世閱歷的便宜,知道情勢不妙之極。
很顯然,這交戰的雙方,無論誰贏了,對自己都沒什麼好處。
莫清翁贏了,自己要完蛋,飛天夜叉贏了,自己同樣完蛋,區別只在死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