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的人動了動腦袋上的圓耳,慢悠悠地抬起來打了個哈欠,然後又很快趴下去,一副怎麼睡都睡不醒的樣子。
是第一個世界遇到過的暮辭。
“他沒有醒哦。”像是提醒雲泱一般,白竹亭微笑著說道。
“我知道。”她主動入局,走進了那片時間循環的空間裡面。
不入局,她也無法從中找到端倪,一個好的陣法師,從來不止是在陣法外面干看著,而是以身入局,從陣法裡面找到陣眼,然後,一舉堪破。
她尋了一個座位坐下,開始觀察桌上的茶杯。
這並不是一個陣法,只能說有點像,但其中的規則牽扯到時間,所以比一般的陣法還要更為深奧和神秘。
但,萬變不離其宗,天地之間的法則總歸是不變的。
白竹亭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靜靜地坐在那裡,隨手端起茶壺,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紅茶,卻沒有絲毫想要給雲泱倒一杯的意思。
青年垂下來的兔耳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了一下,又很快地繼續落在肩上,白竹亭有些嫌棄地撥動了一下那長長的耳朵,那表情看著終於不似之前一成不變的面具一般的笑了。
而此時,雲泱的精神已經完全沉浸在天地的法則之間,感悟著時間的流動。
剛開始,她就觀察到桌上的茶壺擺放的並沒有什麼規律,但叄人的座位卻別有玄機。
四人就這麼安靜地坐著,小屋前的這一幕頗有些靜謐而美好。
大樹被風吹得發出沙沙的聲響,天已經大亮了,陽光從樹的縫隙中穿透而過,灑到桌子上,那些茶壺忽然就被陽光拉出些影子來,從俯視的角度來看,就成了一副奇異的斑點畫。
雲泱的微微抬眼,掃視了一圈擠在一起的叄個人。
“你們可以離開凳子嗎?”她神色超然,連身上可愛的藍色蓬蓬裙都不能遮掩住那份不俗了。
白竹亭有些訝異,他並沒有報什麼期望,但是這人……
“不行。”傅知安剛剛一直盯著她看了許久,此時很是快速地回答了她的話語。
果然,雲泱毫不意外。
茶壺本身沒有問題,但是構成空間的割離和時間的循環的,是大自然的力量和他們本身。
師父說過,最為精妙的陣法,不在於陣法師做了多少,而在於少做了多少,所以,由自然的力量構成的陣法才是最為精妙而玄奧的。
“你們只是想要離開這裡嗎?”雲泱看了一眼旁邊粗大的樹榦,問道。
“我可沒說這句話,我只是想讓小姐把這個睡不醒的傢伙叫醒而已。”白竹亭話術純熟,繼續說著剛剛的說辭。
“如果你繼續給我這種理由的話,那我就只能先離開了。”雲泱並不喜歡這種打啞謎的話術,她淡漠地抬眼,一向風輕雲淡的眼中此時似乎帶著些許的不滿,這在她身上是很少見的。
雲泱愣了一下,隨即緘默地斂下了眸。
好像自從封印記憶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的情緒就被無限地放大了出來,雖然之前的一些表現確實不太像她,但是剛剛那一瞬間,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帶著些許情緒的,可是,之前清修百餘年間,她還從未出現過這種情緒不太受控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