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細雪飄了一夜,宮中飛檐屋脊皆覆了一層白雪,尤其在這觀星台中。
積雪將蜿蜒纏繞的木蘭染成了入骨的白色,長亭舊廊,紅瓦灰牆,美得令人心驚,繁多的梅樹稀稀拉拉鑲嵌在白雪之中,樹梢上暗香浮動。
宮中最小的皇子將要在新春來臨的前一天遠嫁,是以早早就在宮中掛滿了紅裝。
雲泱的這方觀星台卻未被裝飾,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清,尤其是被大雪覆蓋之後,就更不似人間景象了。
她穿著一身素衣坐在檐下觀雪,卻眼尖地發現一株梅樹後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東張西望,也是穿得一身雪白。
與她不同的是,他穿得太厚,生生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白乎乎的糰子。
雲泱也不戳穿,還是自顧品茗。
直到他故作小聰明地離她越發近,連衣角都不好好藏住,像是露出了尾巴的兔子。
“出來。”她放下手中的瓷白茶盞,敲了敲桌角,說道。
那處衣角動了一下,然後冒出一個腦袋,也是白色,還眨著紅紅的眼睛,像個雪娃娃似的。
“你就是國師?”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明知故問。
雲泱頷首,她記得他,聞初翎,宮中最小的皇子,便是即將要遠嫁的那位。
“我不想要嫁到蠻狄,你有辦法嗎?”聞初翎說明了來意,朝著她走了過來,在雪地中,他全身都是白的,只有那雙認真地望著她的瞳是鮮艷的紅色。
雲泱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見他。
那年,雪和現在一樣大,她被女皇邀請逛梅園,作為國師,她出觀星台的時候不多。
行走間,一旁突然跑過來一個半大的小不點,小小的。
他撞到了她的身上,然後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在了雪地中,和她對視上,紅澄澄的瞳中有因為被撞疼而產生的水意,還有她。
聞初翎看呆了,他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就像是仙人一般,她是從天上來的仙女嗎?
“翎兒,小心點,叫你慢點,國師大人,妾身代翎兒給您賠不是。”追來的男人將聞初翎扶起來,然後不住地道歉。
“無事。”雲泱並不計較這些,卻看向了一旁的聞初翎。
“你便是聞初翎?”她問得突兀。
白髮紅瞳的男孩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羞澀的表情。
他還以為是自己得到了雲泱的特殊對待,誰料對方的下一句就讓他的心沉入了谷底。
“此子外貌不似常人,將來,或有大患。”
她看不清他的命運,那些交織的氣數和她連接在一起,讓她難得誤判了一次,但也就這一次。
後來,雲泱回到了她的觀星台,而聞初翎卻因為她的那句話在宮中受盡欺負。
直到今日,她又一次見到了他,少年的臉上帶著一種複雜的情緒望著她,固執地等著她一個答案。
雲泱斂下羽睫,心中卻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難怪,當時會出現那樣的運數,原來是,她的命定之人么?
“你為何要去蠻狄和親?”她壓下心緒,她記得女皇的皇子和皇孫何其多,怎會偏偏輪到他。
“因為我是不詳的徵兆,你親口說的。”聞初翎看著面前這張讓他記了無數個日夜的臉,語調不急不緩。
雲泱一怔。
“將來,或有大患。”
這確實是她的原話,可是,其中的大患並非是不詳,而是對她而言某種意義上的“大患”。
“所以,你也沒有辦法嗎?”聞初翎問道,他的命運被眼前這個人一句話就定下了,可是如今再見,他卻連生氣都做不到。
或許是初見太過於驚艷,又或許是她太過於特殊了,哪怕她害得他到如此地步,也依舊不忍心責怪她半分。
“我有辦法的,你要幫我,好不好?”他已經長得比她還要高了,但是每一句話語卻詢問。
雲泱應下:“好。”
“那就,要了我。”他的話音伴隨著身後梅枝被雪壓塌的聲音響起又落下,盛大雪落聲后是靜謐。
聞初翎將腰間的系帶扯落,外衣散落在檐下,面前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動容,於是,他上前去吻她冰冷的唇。
雲泱沒有反抗,唇上的溫度是如此地灼熱,少年的身體在雪中已經完全赤裸,因為寒冷,亦或是羞意,他的全身都是粉色的,但那雙眼卻如此地堅定,像是寒風中凌冽的梅。
素衣的系帶被拉開,她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的身體帶著無數的傷痕,因為肌膚的雪白而更加顯眼,這一切,都是她的那句話造成的。
她感受到身體騰空,少年吻得熱烈又赤忱。
或許,這也是她和他的命運,在雪中交織,又在雪中成結。
理不開,也剪不斷。
雙手攀附上少年早已長開的身體,她做出了回應,換來了聞初翎更加用力的吻,他在寒風中肆意地擁她進懷,心甘情願用所有的苦楚交換。
終於,他能夠光明正大地將那兩個字吐露。
“雲泱。”
雪地中的寒梅綻放,疏影橫斜間,吸人眼球,然而比之更加讓聞初翎心動的,是躺在大氅上的雲泱。
“疼嗎?”她摸上一處疤痕,問道,他的皮膚太過於白皙,所以上面的疤痕格外顯眼和猙獰。
伸出的手被他抓住,然後撫上了一處炙燙。
“這裡,很疼。”他的白髮落下,和雪地幾乎融為了一體,全身都是粉色的,連那裡也是,白皙又可愛,只是在充血時才會顯出顏色。
雲泱的手微動,惹得聞初翎小小嗚咽,眼角就已經泛出了生理性的淚花。
她像是找到了一點樂趣,握住那裡的手愈發用力,果然,剛剛還硬氣的少年這會臉上已經紅得像天邊的晚霞了。
他的腿和雲泱的交纏在一起,身體難以忍受地伏下,視線中飄下落一瓣梅花,落在了一片起伏的山頂上,他被刺激地眼熱,紅瞳看著越發鮮艷。
紅舌探出,將那瓣梅花和山尖一起吃進口中,感受到身下的手似放鬆了一分,他得出一點喘息的空隙,然後愈發賣力。
梅花被榨出花汁,連著整個口腔中都是梅花的香味,他像是愛極了這個味道,發出了一點聲響,雲泱聽著耳邊的聲音,忍不住伸手搭在面容上,遮住臉上攀升的溫度。
雪已經停了,聞初翎伸手摺了一朵枝頭的紅梅,銜著放進流水的山谷,試圖堵住那裡的流水潺潺。
但可惜,並沒有起什麼效果,於是,他樂此不疲地摘了一朵又一朵,鮮艷的花壁收縮,混合著裡面的汁水,將梅花榨出並不怎麼紅的汁液。
起了惡劣心思的少年誰也止不住,他一遍又一遍地用舌尖描繪舔舐,汁水染紅了他的嘴角,連花瓣都被蹂躪得褶皺,卻還不能被放過,還要被吃進嘴裡,細細品味。
“好甜,哈啊~”明明雲泱才是那個被吃的,但是聞初翎卻喘得厲害,全身連粉白的腳趾都繃緊,細薄的汗從背脊處蜿蜒,他眼睛通紅地爬過去索吻,將那些汁液和著梅花一同渡進雲泱的口中。
注意被轉移間,他抱著雲泱探進修長的指尖,將那處攪弄得天翻地覆,然後換上了龐大的肉物。
等到兩人都一同適應,他才放開幾乎是軟成了一灘水的雲泱。
“國師姐姐,是不是很甜?”
他說著,明明耳朵尖都是燙的,卻還要壞心眼地舔了一下被他親得通紅的唇。
上下起伏間,雲泱才迷迷糊糊地想到,原來,小白兔也不一定是小白兔,還有可能是披著羊皮的狼。
梅花飄落下來,將剛下過雪的白色點綴,雪地上孤零零的大氅上面一團糟,白色的絨毛被黏糊的汁液打濕粘到一起,一串腳印往前蔓延直到遠處的屋檐下。
春。
透過扶疏的枝葉,隱約看見被裝飾地喜慶的飛檐翹角的亭台樓閣,掩於重重樹影之間。
這次,就連觀星台都一同披上了紅裝。
一對新人踏進平日里冷清的地方,而那繁花盛開的枝頭,簇簇花朵正迎風搖曳,花香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