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嗓音響起,楚毅一雙眼竄上了怒火,直直盯著面前幾乎要昏過去的男子,他一個箭步竄上前,激動的一把扯上男子的衣襟,「你在說一次,這怎麽可能?小傢伙能跑到哪兒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男子耳朵被這聲怒吼給弄的嗡嗡作響,他有些難受的捂住耳朵,秀眉輕蹙,「我不知道小傢伙能去哪兒,今早我送東西給他,他不在府邸,我也以為他同他師父出去晃晃,沒想到...沒想到人會不見...」「好了,現在別說這些了,找人要緊。
」莫言見楚毅越聽越火大,一臉簡直要失控的模樣,忙出面制止,楚毅目光冰冷,瞪過面前面色虛弱的男子後,隨即向陣旋風般出了房間。
莫言扶住虛弱的幾乎要滑坐在地面的男子,不似楚毅的怒氣,他好言安慰,「你先別擔心,你身子也不好,不宜太過激動的情緒,小傢伙的事兒交給我和楚毅去半,你就在客棧等消息,一有消息我一定會飛快讓你知道。
」話落,莫言也不敢耽擱,一顆心全系在小傢伙身上,就怕那小傢伙會有甚麽意外。
115腦袋昏昏沉沉的,顏玥不知自己是昏了多久,只覺四肢難受,方想伸展手腳,卻覺受到阻礙,讓他疑惑的睜開眼,但朝四周望望,卻是一片漆黑。
有些不安的想開口喊人,顏玥動了動嘴巴,發現口中竟被塞了快布條,他掙扎著想吐掉嘴上的東西,卻驚訝的發現布條外好像還系了條繩子,繩子在他後腦地方打上了死結,讓他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充其量只能發出伊伊阿阿微弱的聲響。
好不容易,眼睛適應了黑暗,顏玥藉著微弱的視線開始打量起周遭的景色,角落邊堆了一堆類似長方型的東西,由鼻間淡淡的味道判斷,那些應該是個木柴,這讓他不難判斷出自己正處在一處柴房裡頭。
不過...自己怎麽會在這地方呢?他記得和胡老爹他們吵過一頓後,自己就縮回房裡想東想西,然後...就不知怎麽著,頸後忽然一陣疼痛,他就忘了其他的事兒了。
「嗚嗚嗚?」顏玥艱難的蠕動著唇瓣,他本想問問這附近有沒有他人,誰知吐出來的還是那連螻蟻都不見得會聽聞的細碎嗓音。
扭動著身體,顏玥試著掙開束縛住自己的繩子,但正了半天,卻泄氣的發現自己非但沒掙開,這綁法也像是被動過甚麽手腳,他越是掙扎就困的越緊,那繩子勒的自己手腕發疼,顏玥難受的皺起眉,總算是認命的停下動作,不在掙扎。
照這形式,看來除非有第二人來替他解繩子,否則自己是永遠掙不開的。
不過...到底是誰將他帶到這地方?他好像沒跟誰結過怨,難不成是莫言他們後悔,將他綁來這裡不讓他有任何拿掉寶寶的念頭?不對呀!或許以前他們會這麽做也說不定,但,再怎麽說,憑他們現在委屈求全一味想要自己諒解的樣子,實在不會做出這般不治之舉,難不成...下意識的搖搖頭,顏玥想甩開腦中那根本不可能的猜想,但,越是想否認那念頭卻又越是清晰...可...楚毅說了,他已經將人送到尼姑庵,那尼姑庵是何等地方,能說出來就出來嗎?想了許久,顏玥還是想不出除了那女孩,誰還會對自己有那樣的深仇大恨,將自己綁到這兒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顏玥就著被綁著的姿勢,在柴房裡頭過了一夜。
隔天清晨,顏玥是讓刺眼的光線給擾醒,他睜開有些酸澀的雙眼,迷迷糊糊的望著四周景色,半晌才想起自己被人綁架這事兒。
像只被翻過來的烏龜,顏玥艱澀的抬起頭,想趁著陽光更加清楚的打量這柴房,他扭頭望望四周,希望能找到一些辨識自己所在位置的蛛絲馬跡,卻只見朝滿間的火柴,而自己也是躺在火柴上頭。
身體因長期維持同個姿勢而顯得發麻,顏玥難受的躺回原處,忽然覺得有些惶恐無助。
昨日早晨,他因跟胡老爹他們吵了一架而沒下樓進食,然後就這樣直接被綁了過來,可以說是已經有一天滴水未進,口乾舌燥又飢腸轆轆,讓他苦不堪言,也讓他不禁開始猜測,要是一直沒有人來,是不是自己就要餓死在這兒?還是說,對方的目的本就是要讓他餓死在這?想到這點,顏玥又忍不住開始掙紮起來,手腕上卻傳來一陣尖銳疼痛,不用看他約莫也能猜著事發生怎樣的事,不就是手腕讓繩子給磨破皮了。
116停下了掙扎,腦海忽然湧上兩張熟悉的面孔。
那兩張面孔,曾對自己露出滿滿的關心,也曾狠狠傷過自己,卻也給過他無限的安全感,那兩張面孔,不是哥哥,也不是胡老爹胡老娘,忽然間,顏玥濕了雙眼,滿腹的惶恐在心中叫囂著,瘋狂的尋著宣洩出口。
其實,從他知道他們救了哥哥,他便不再那樣恨著...他只是,只是不想再受到傷害,所以才一次次的將兩人推開。
他也知道,其實錯不在他們,他們也是被蒙在鼓裡頭的人,他們若事知情,定也不會這樣待他。
但他就是氣,氣他們不給自己機會解釋,氣他們不相信自己。
氣他在他們心中,竟是龍兒三言兩語就能定罪的小傢伙。
他沒跟莫言說過,剛開始他聽見他說喜歡他,他高興的簡直要跟小鳥一樣衝上青天,他沒跟楚毅說過,當他教他游泳,他一顆心怦怦跳著,以連自己都不怎麽敢相信的速度跳著。
當他被龍兒推下水,他雖恨,卻也還有一絲情感,那情竇初開,剛發芽的小幼苗並沒完全被摧毀。
只是他多了一層害怕,只要想到小辮子如何丟了性命,他便怕,怕他們又傷他,怕他又保不住珍貴的東西,他不安,他惶恐,他沒勇氣再接受,縱使看到兩人遇見他欣喜若狂的模樣,縱使他心細的發現他們憔悴了不少,他心底是滿滿的不舍,但他還是故做堅強,故做粗俗,狠狠的推開他們。
只因他不想再受到傷害。
但此時此刻,他卻好想那兩人,唯有在他們身邊,他才能真正的安心。
以往他必須一肩挑起保護哥哥的責任,就算怎生的害怕,他也要故作堅強,只有在他們兩人面前,莫言會寵他,楚毅會護他,要是沒有龍兒的挑撥離間,他相信,他們會這樣一直走下去。
渾渾噩噩的腦袋胡亂想著,顏玥心裡頭布滿了絕望,他的視線落在面前的柴火上,...他們知道他被綁架了嗎?若知道,為甚麽還不來找他?為甚麽還不來救他?憑他們兩個的勢力,找個人有需要拖這麽久的時間嗎?不知不覺,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這幾天下來,沒人來過這間柴房,顏玥維持著滴水未進的狀態,讓他更加打定有人想將他活活餓死的猜想。
望著柴房僅有的一扇窗戶,顏玥胸口盈滿了恐懼,但雙眼卻因長期未進水而擠不出淚水,他獃獃凝視著,口乾舌燥和飢腸轆轆的痛苦,和到晚上一個人面對漫長的黑暗,讓他幾乎要崩潰抓狂但...在這期間,他不只一次想過死亡,或許死了,他就能解脫,不用再過著這生不如死的痛苦。
但每當他這樣想著,不用多久肚子就會傳來一陣騷動,裡頭的小東西正不安分的動著手腳,踢著他肚子,彷佛在無聲的陪伴著他,安慰他,讓他知道,至少他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