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819節

“記住,你們是本欽差大臣派出的傳命使者……”秦林頓了頓,聲色俱厲:“而此事關係長城沿線數十萬軍民安危和來之不易的封貢局面,各處務必雷厲風行!” “遵命!”牛大力、馬彬領喏而去。
駕秦林策馬,一騎絕塵。
第四卷 【漠北狼煙】 第六五三章 處處烽火 就在秦林馳馬奔向陽和衛的同時,黃台吉的使者已經分散趕到了長城沿線的各個附屬部族。
“呼……這趟差點連命都沒啦,多虧佛祖保佑,混蛋,還不把女人和美酒獻上來!”使者拔出馬鞭,狠狠抽打著不識趣的蒙古牧民。
可憐的牧民敢怒不敢言,心頭暗道你是有佛祖保佑了,可惜佛祖不保佑我啊,否則叫你死在半路上,那可就萬事大吉啦。
這是個叫做把禿的小部族,附屬於土默特部,按照當年達延汗定下的制度,屬於六大萬戶下面的鄂托克,現任長官也是老族長,叫額禮圖,已經有六十多歲了……這在草原上已算得高壽。
額禮圖聽說黃台吉派人來了,頓時臉上肌肉一抖,不過轉出去迎接的時候立馬變得滿面春風:“哎呀呀,哪陣風吹來了小汗尊貴的使者?美麗的姑娘,把潔白的哈達敬獻給我們的勇士啊!” 兩名年輕而相貌不錯的姑娘,捧著哈達獻給使者,那使者的一雙色眼卻只在人家胸口打轉,甚至伸出手往姑娘的腰間狠狠的各掐了一把,害得兩位姑娘眼淚汪汪的退下去。
“使者大人,今晚由她們侍寢吧……”額禮圖滿臉堆笑,探問道:“不知吉祥如意的台吉大人,派您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使者傲慢的拿出令箭:“台吉有令,讓你們火速起兵,立即叩關白羊口!” 啊?!額禮圖大驚失色,俺答封貢以來,已經有十年不起刀兵了,邊境兩族人民互相通商,生活吉祥而安寧,怎麼又要打仗? 他試探著問道:“大、大人,偉大的阿拉坦汗(俺答汗)不是剛剛去世嗎,神聖吉祥的三娘子一直都約束我們維持和平,不要和朝廷打仗啊!” “放屁”使者又凶又狠,口水把老族長噴了一臉:“你口口聲聲三娘子,不知道繼承汗位的是我們黃台吉嗎?耽誤了軍情,要你人頭落地,你們把禿部的人,男子高過車輪就要處死,女子和小孩全都為奴,這是成吉思汗傳下的法令!” “是、是……”額禮圖敢怒不敢言,他這樣的小部落,根本無法和黃台吉相抗,人家伸個小紙條出來就能讓他滅族啊! 唉,誰讓老汗死了呢?!三娘子雖然威望很大,但黃台吉繼承汗位,連她都得下嫁,還不是得聽黃台吉的。
想著要族中男兒白白送死,額禮圖就心如刀絞,抖抖索索的摸出一錠金子,雙手捧給使者:“尊貴的使者,這是給您的孝敬……您也看到了,我們部族很小,沒有太多的軍隊,恐怕不是明軍的對手……” 老傢伙,這才拿出來使者斜了他一眼,將金子在手心掂量掂量,這才慢吞吞地道:“台吉也知道你們部族實力弱小,所以並沒有拿你們當盤菜,本使者看那,打白羊口也只是個聲東擊西的幌子,不妨告訴你,長城沿線各處都要燃起烽火這樣嘛,你們只要把陣勢擺出來就行了,並不需要都去送命,懂嗎?” 其實這些是黃台吉一開始就說明了的,但使者故意賣個關子,勒索到金子才肯吐實。
額禮圖大喜,雖然給了金子肉疼,但叫族人送命是心疼,現在肉疼總比心疼好。
當夜,把禿部厲兵秣馬,男人們整修著鞍韉和弓箭,刷洗著馬匹,和妻子纏綿最後一夜,也許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 西起須陀山,東到張家口,千里長城沿線的大小蒙古部族,或前或后都接到了戰爭的命令,只不過這一次來的使者雖然像以前那樣又凶又惡,給了金子或者美女之後,態度卻都軟了下來,只要出兵、列陣就行。
各部雖然心中疑慮,但摸著使者的口氣還好,只給自己部族分派了佯攻的任務,便總算舒口氣應承下來,嗨呀,咱好歹還是佯攻,總比分了主攻任務的運氣好吧! …… 虎峪口,萬里長城無數雄關之中的一座,兩山夾峙、雄關鎖匙,說不盡的金戈鐵馬,道不清的將軍白髮征夫淚。
關上士兵扛著兵器巡哨,時值秋高胡馬肥、南下叩關的季節,他們卻並不緊張,幾名老兵有一搭沒一搭的吹牛打屁,新兵則帶著仰慕的目光,聽他們說那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大話。
原因無他,自從俺答封貢以來,十年間長城沿線兵戈不興,要遠到戚繼光、李成梁的薊遼防線才有戰事,宣大一線的士兵,老兵或許還見過血,三五年的兵,只怕連打仗是個什麼樣子都不曉得。
忽有數騎從關外飛奔而來,其中兩匹馬格外引人注目,一匹是全身黑色,唯獨四蹄雪白,一匹通體雪白渾身沒有半根雜毛,雄健非凡,乃是千里名駒。
如果是南京城的官兵,早就大開城門,端起笑臉恭迎大小姐和秦姑爺了,這宣大線的士兵卻不曉得來者何人,一個個呆站著不明所以。
總算有老兵反應過來,張弓搭箭,厲聲叫道:“呔、停步,再往前要放箭了,今天不是開關互市的日子!” 來者手裡高高地舉起一物,賓士到關下,用力朝上拋來。
老兵箭矢不離弓弦,另一人將這符牌撿起來,幾個人圍著看,卻不認識上面寫的字。
守關把總終於聞聲而來,雙手提著褲子,睡眼惺忪。
不過一看到那符牌,把總的睡意頓時消失無蹤,一迭聲地道:“開門,快開門相迎!” 老兵咋著膽子問道:“老總,關下的是、是什麼人?” 把總的聲音都變了:“錦、錦衣衛都指揮使,北鎮撫司掌印官!” 關門大開,秦林率眾直入,那把總早已跪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將腰牌捧還給他。
“總督府在哪個方向?”秦林想了想,直截了當的命令:“你騎上馬,替我帶路!” 把總騎上一匹黃馬帶路,一行人朝虎峪口二十裡外的陽和衛疾馳。
殊不知以兵部侍郎銜總督宣大、山西等處軍務兼理糧餉的鄭洛,此時並不在總督府中,而是趁著秋高氣爽,率領一眾文人雅士登上了白登山。
陽和,就是當年的白登,白登山就在關內不遠處。
一千多年前,劉邦率軍北擊匈奴,騎兵先到達平城,此時漢軍步兵還未完全趕到。
冒頓單于見漢兵蜂擁趕來,在白登山設下埋伏。
劉邦帶領兵馬一進入包圍圈,冒頓單于馬上指揮四十萬匈奴大軍,截住漢軍步兵,將劉邦的兵馬圍困在白登山,使漢軍內無糧草、外無援兵,不能相救。
劉邦發現被包圍后,組織突圍,經過幾次激烈戰鬥,也沒有突圍出去,雙方損失很大,一直相持不下。
此時正值隆冬季節,氣候嚴寒,漢軍士兵不習慣北方生活,凍傷很多人,其中凍掉手指頭的就有十之二、三。
《漢書·匈奴傳》記載:“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
匈奴圍困了七天七夜,也沒有佔領白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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