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大老爺,這是從蔣媒婆住處水溝里找到的藥渣!”衙役們大聲報告。
蔣媒婆頓時慌了神,嘴唇不住地哆嗦起來,孫一帖本來還沒什麼,看見她這個樣子,立刻也心神大亂。
果然如此秦林證實了自己的猜想,看著那兩個手忙腳亂的傢伙,他嘴角流露出揶揄的微笑。
根據供述,蔣媒婆要裝出“在家裡使用槿黛女醫館的面膜之後,第二天早晨臉上出現大片紫紅色疙瘩”這個假象,就必須達到兩個條件:第一,她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臉上還是好好的;第二,今天早上出門,臉上必須有疙瘩出現。
否則街坊鄰居看見了,登時就要戳穿鬼把戲。
所以她往自己臉上做手腳,也就必定是在昨天晚上、自己家中。
那麼,她使用的過敏性藥物最大的可能還藏在她家裡,頂著滿臉紅包出門鬼鬼祟祟的拋棄某件東西,恐怕更容易引起懷疑吧! 而且秦林也不認為蔣媒婆會花費太多的精力和時間來處理那份藥物,在對方心目中,這應該是一起簡單、輕鬆的誣告陷害,恐怕根本就沒想到會走到現在的這一步…… 正如秦林所料,李家祖孫只看了那藥渣一眼就發現了問題,青黛舉著一小片東西叫起來:“哎呀,這是櫸皮!哼,櫸皮使人皮膚紫紅髮斑,咱們醫館的面膜裡頭,可沒有這東西呀!秦哥哥,還是你聰明,果然藥渣裡面有鬼呢!” 青黛的聲音又清脆又好聽,可聽在某些人的耳朵裡面,就是心驚膽戰了。
蔣媒婆撲通一聲重重跪倒,磕頭告饒:“饒命,大老爺饒命,是老婆子欺心,是這孫局董要老婆子這麼乾的……” 算這老婆子認得清形勢,現在證據確鑿,張公魚就可以動起大刑,她這把老骨頭又能熬得幾下?倒是直接認了爽快,誣告敲詐之罪就算反坐,也算不上多麼嚴重。
可孫一帖就臉色全白了,身為惠民藥局局董,南京杏林極有聲望的人物,居然串通他人陷害同行,這下傳揚出去,豈不身敗名裂?更要吃官司、坐牢,一塊名醫的金字招牌,算是徹底毀啦!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用來形容孫一帖的所作所為,實在恰如其分。
“孫局董,這……這可是真的?”盧醫生等人大為吃驚,他們之前都以為孫一帖是意氣之爭呢,可現在看起來,竟連誣告陷害的手段都使了出來,實在喪盡了杏林中人妙手仁心的本分。
被同行質問,孫一帖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喉嚨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樣。
本來和他交好的馬大夫等人,縮著頭不敢開腔,而盧醫生為首的大多數郎中都有憤然之色,又羞愧南京醫界竟出了這麼個辱沒門庭的局董。
盧醫生帶頭,郎中們齊刷刷朝李時珍、青黛深深鞠躬,實是羞愧難言,一個個唉聲嘆氣。
張公魚立刻下令衙役把孫一帖、蔣媒婆兩個誣告陷害的罪犯上了鐐銬,又令惠民藥局新推選局董,結果毫不意外,盧醫生當堂被推舉為新任局董。
盧醫生朝著青黛深深一揖:“今日之事,盧某和南京惠民藥局列位同仁真是慚愧,女醫也是我杏林一脈、岐黃傳人,盧某這就代全體同仁請李小姐有空時,到藥局替祖師爺神位上香!” “那好啊!盧先生,我不怪你,都是孫一帖使壞嘛……”青黛甜甜的笑著,能夠得到醫界同行的承認,小師姐心花怒放。
張公魚再一次拍響了驚堂木,喝令把兩名誣告罪犯押入牢房。
“且慢!” 聽到這聲大喝,本來垂頭喪氣的孫一帖立刻變得精神百倍。
張尊堯和鹿耳翎帶著幾名錦衣校尉走上大堂,傲慢的朝著張公魚拱拱手:“張大老爺,這兩名人犯和我錦衣衛查辦逆黨案有些牽涉,所以不能由貴衙門看押,本官要帶他們離開。
” 鹿耳翎嘿嘿乾笑著,示威似的把錦衣衛駕貼舉在手中,故意用大伙兒都聽得到的聲音挑釁道:“秦長官不是很厲害嗎,這次你還叫常胤緒來打咱們?我就不信你一個已革留任的待罪官兒,敢公然毆打上官和同僚,來呀,來呀!” 秦林摸了摸鼻子,正準備想辦法整治丫的,忽然就笑著搖了搖頭:看來不必費神了。
“什麼人擋本小姐的路!”一聲嬌叱,鹿耳翎趕緊回頭,卻看見視野中一隻紅色的小牛皮靴子正在不斷變大、變大,充塞了整個視網膜。
“嘖嘖嘖……”秦林瞧著暈死過去的鹿耳翎,撇著嘴連連搖頭:“像這種賤到自己討打的傢伙,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呢。
” 不……不會這麼倒霉吧?!張尊堯想哭都哭不出來了,上次是常胤緒那小霸王,這次又是女魔頭徐辛夷,莫不是南京城的風水和我犯沖? 好在徐辛夷踢翻鹿耳翎之後並沒有管張尊堯,只是額角香汗淋漓,雙手叉著小蠻腰,急促的呼吸讓豐碩挺拔的胸部起起伏伏,圓睜杏核眼瞧著秦林: “本小姐聽說你要和青黛妹妹成婚了?”第二卷 【江南煙雨】 第三二八章 神奇地被綠帽 從琅琊回南京的路上,徐辛夷笨手笨腳的縫好了那件花斑豹皮袍,於是進城之後先沒回魏國公府,徑直到秦林家來,叫他看看自己的手藝……哇哈哈,如今本小姐也會做女紅啦! 到了秦林家,看見四處張燈結綵、窗戶上貼著大紅喜字,徐辛夷大大地吃了一驚,跑到槿黛女醫館,又一路追到了京畿道衙門。
先是一記奪命鴛鴦腿踢翻了鹿耳翎,接著就“殺氣騰騰”地問著秦林,一時間,公堂之上的空氣近乎凝固…… “糟糕,大小姐醋海興波,不得了!”陸胖子、牛大力幾個神色惴惴,時刻準備搶救秦林,估計下一刻被踢翻的就是咱們長官了吧。
李時珍訝然,心道:徐小姐不是和秦世侄孫鬧翻了嗎?這時候氣勢洶洶的衝到公堂上來,莫非欲對他不利? 張公魚愣在公座上,舉著驚堂木的手僵在了半空,這邊是換帖子拜盟的弟兄,那邊是南京城裡橫行霸道的魏國公之女,這驚堂木到底是拍呢!還是不拍呢?! 張尊堯、孫一帖則想象著徐辛夷老大巴掌往秦林臉上揍,兩個人打起來才好。
衙門裡的師爺、衙役戰戰兢兢的往兩邊躲,要是秦長官和徐大小姐打起來,這京畿道衙門怕是保不住了,咱這把身子骨,可不要跟著一塊被拆散了。
身處徐大小姐氣場之下的秦林,又該如何應對可怕的真?大小姐怒之奧義? 看到徐辛夷那雙漂亮的杏核眼流露的關切,以及把髮絲貼在額角的汗水,秦林沒來由的一陣心虛,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搞沒搞錯,我幹嘛心虛啊,我又沒對她做過什麼…… “是啊……”秦林定了定神,笑著點點頭,“婚禮就定在四天之後,到時候你一定要出席哦。
” 徐辛夷咬牙切齒地往秦林肩膀捶了一拳,正當旁人以為馬上就要打起來的時候,她只是翻了翻白眼,撇撇嘴:“一點誠意都沒有,幹嘛不到府上請我?青黛妹妹,你說秦林這傢伙,是不是口是心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