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320節

張公魚正在尷尬,得秦林這一句介紹,立刻對他感激涕零。
“哦,張道台是吧?”黃敬齋不咸不淡地點點頭,請教台甫、仙鄉、科舉班次。
黃敬齋是嘉靖末的進士,聽張公魚自己說是萬曆初年的,立刻擺出老前輩的架子,張公魚也按士林規矩自居末學後進,態度極其恭敬。
才說了三句話,黃敬齋又掉過頭和秦林寒暄,那就熱情得多了。
張公魚擦了把額頭的汗,暗道僥倖,今天多虧秦林在這裡,否則必定碰個釘子回去,謝恩表章上晚了,說不定朝廷還要說他傲慢自大,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啦! 旁邊迴廊底下那些官員瞧著眼熱得不行,可也不得不佩服,秦林秦長官好大的名聲,人家辦的事情換了第二個人,那是萬萬辦不成的。
“哦,對了,那邊的百姓都是我大明子民,叫他們一天兩天的蹲著,好生不忍……”秦林笑著問道:“黃老先生能不能叫書吏們搬些板凳與他們坐坐,也好顯得老先生愛民如子嘛。
” 黃敬齋當然同意,揮手命書吏們搬凳子椅子給百姓坐,還叫燒熱水來給百姓們喝。
可憐這些書吏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一個個搬椅子凳子、燒水累得滿頭大汗,還不能有半句怨言。
“好官,愛民如子的好官哪!”百姓們則沖著秦林連連作揖。
第二卷 【江南煙雨】 第二五〇章 徐大小姐之怒 從通政司大堂出來,張公魚看秦林的表情都變了,只說是南京藏龍卧虎,秦林小小錦衣衛副千戶攪不起什麼風浪,哪知他在這裡也風生水起,連正三品通政使也另眼相看。
“今日之事,若不是秦將軍相助,本官便白白受那些猾吏所辱了!”張公魚感慨地說著,朝秦林作了一揖。
秦林笑道:“張道台是秦某拜盟的弟兄,何必如此客氣?” “拜盟?”張公魚白愣著眼睛發了一會兒呆,接著不好意思的訕笑起來:“哎呀,愚兄這記性真是的……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秦林無可奈何的翻翻白眼,這位老兄的糊塗果然是達到某種境界的,不過看看他身上正四品的雲雁補服,又不得不佩服他的狗屎運也達到了非同凡響的境界。
胖子和牛大力同時捂臉:天哪,別告訴我這傢伙在蘄州做過咱們的知州父母官,有嗎,沒有嗎?好像的確做過,見鬼了! 幾個人啼笑皆非的時候,只有霍重樓眼睛大睜著,貪婪痴迷地盯著張公魚的緋色官服和雲雁補服,若有所思……這麼個糊塗蛋老好人,因秦林的緣故,竟然屢次逢凶化吉遇難呈祥,非但烏紗帽穩如泰山,還一年裡由從五品到正四品連升三級,官場及時雨之名安在秦長官身上,名至實歸呀。
張公魚忘記和秦林拜盟的事情,倒不是沒把他的恩義放在心上,而是確實糊塗至極,想起來之後好生羞愧,紅著臉要擺酒賠罪。
秦林另有事情,婉拒了邀請。
告辭之後,他帶著權正銀去張家三兄妹住處拜訪,五峰海商準備了一份禮物送給張居正,另外這也是暗示首輔張先生儘快履行承諾。
可奇怪的是,張家三位都不在,張紫萱身邊的一位貼身丫鬟出來,遞給秦林一封信,拆開看,金花玉版簽上字跡秀麗,“已隨二兄去京,秦兄少安毋躁”。
“這三位定是進京去見他們老爹張居正了吧!大概回來便有好消息。
”秦林想想也就釋然了。
霍重樓、權正銀等人回去,秦林前往魏國公府。
國公府內亭台樓閣花園水榭,徐辛夷所居之處卻是敞亮開闊的五開大軒樓,樓下一大塊空地,左邊是旗台右邊是箭樓,擺著兵器架子,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一應俱全。
現在這些兵器都積了薄薄的灰塵,架子上有的地方甚至結起了蜘蛛網,因為女主人已很久沒有舞刀弄劍了。
徐辛夷穿著家居衣服,雙手托著腮望著遠處發獃,原本飽滿圓潤的臉龐比以前消瘦了一些,明亮有神的杏核眼也有些疲倦。
侍劍捧著碗參湯輕輕放下:“小姐,早起不吃飯可不成,婢子知道你心裏面不舒服,剛用銀銚子煎了參湯,好歹喝了吧。
” 徐辛夷嘟著嘴一言不發,拗不過侍劍再三懇求,端起參湯一仰脖子就喝乾了,立刻變得愁眉苦臉,吐著舌頭直扇:“哇啊,你要謀害本小姐?好濃,好苦啊!” 侍劍笑嘻嘻地去找雪糖來給小姐吃,知道今天小姐不會再發獃了。
最近這段時間,徐大小姐每天晨起都是望著窗外獃獃怔怔的,武也不練了,馬也不跑了,老半天不說一句話,就和魔怔了似的,若不逗她說話,一個人能在窗前坐老半天。
幸得這位小姐是心性粗疏的,若能引她自己開口說話,這一天之內倒也不會再給丫鬟們出什麼難題;可她早晨發獃的時間越來越長,要逗她說話的難度也越來越大,現而今除了貼身丫頭侍劍之外,誰也沒那個本事了。
誰讓開朗大方的徐大小姐變成這個樣子?至少侍劍姑娘心裡頭是有數的。
將雪糖遞給徐辛夷,侍劍替她輕輕揉著肩膀:“小姐好久沒有練武了呢,再不練練肩頭都快僵住了呀!嘻嘻……對了,春天鳥獸出沒,咱們要不要出去圍獵?” 徐辛夷咬牙切齒地啃著雪糖,“不好玩,不去。
” “那……”侍劍眼珠一轉,吃吃地笑:“坐船出海才好玩嗎?” 呀呀呀!徐辛夷用力拍著桌子,怒道:“秦林這渾小子,太可惡了!出海這麼好玩的事情,為什麼不叫本小姐一塊兒去?虧我拿他當朋友,竟然一個人跑去見那姓金的妖精,太、太他媽重色輕友了!” 侍劍肚子都快笑痛了,臉上還得綳著,一本正經地點頭,表示完全同意小姐,秦林確實罪大惡極。
悶在心頭的事兒終於被挑破,徐辛夷憋了好些天的氣一塊兒撒出來,指天畫地的痛罵秦林,不講義氣、對朋友不耿直、吃獨食,簡直就是古往今來的頭號大混蛋。
正罵得痛快,一個女兵急匆匆地跑進來,面帶喜色:“大小姐,秦長官回來了!” “在哪兒?”徐辛夷像屁股底下裝了彈簧,嗖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花廳。
” 女兵剛說完,只覺眼前一花,徐大小姐已跑得沒影兒了。
“哈哈、嗬嗬,哎喲我不行了!天哪我的大小姐喲……”侍劍彎著腰,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捶著桌子,狂笑不止。
秦林正坐在椅子上等著,一道粉色的影子如飛而來,眼前一花,徐大小姐就揪著領口把他提了起來。
“秦林!”徐辛夷牙齒磨得咯咯響:“出海好玩吧,坐船舒服吧?” 徐大小姐翹起的嘴唇肉嘟嘟的,杏核眼大大的睜著,蜜色的臉蛋近在咫尺,發怒時別有一番風韻。
她穿著件家居的粉色衫子,豐腴挺拔的胸部顯出了完美的輪廓,因為提著秦林,這對兒小乳豬正好不松不緊地壓在他胸口,薄薄的衣衫就像沒有一樣,那種緊實堅挺的觸感分外清晰,甚至能感覺到頂端兩粒紅櫻桃的頂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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