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衛(修改版) - 第185節

難道是他?人們又疑神疑鬼起來。
王士騏正準備分辯,咚的一聲悶響,他眼冒金星,搖搖晃晃的栽倒在地。
陸遠志手裡拿著只厚底官靴,胖臉抽搐著,笑容分外猙獰:“奶奶的,敢射老子的屁股,敲不暈你丫的……” 秦林哂笑著摸了摸鼻子,看來胖子對屁股中箭的怨念很深吶! 王士騏卻沒有暈,爬起來抱著頭就叫:“冤枉,小弟雖然做的主人,但是由賈子虛代惠的東道,地方也是他提出來的!” 眾人刷的一下閃開了,賈子虛孤零零地站在圈內,仍是那副渾渾噩噩的神情,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依然如此鎮定,簡直可以用狂傲來形容了。
不像王士騏、張紫萱都有確鑿無疑的身份,賈子虛就來歷不明了,人們更願意懷疑他有問題。
賈子虛既然沒有舉動,秦林也就不慌不忙地問著常胤緒:“常小侯爺,我讓你注意那個阻止你放火阻敵的人,現在請你告訴我,那人是誰?” 常胤緒九環刀朝著賈子虛一指:“就是這賊廝鳥!” 張紫萱記憶力很好,補充道:“而且是這位賈子虛最先提出投降的建議。
” 賈子虛神色不變,聲音也依舊平靜如常,沒理會常胤緒、張紫萱等人,而是看著秦林:“好、好,不想在下一輩子打雁,臨到頭卻被雁啄了眼。
既然你下山詐降之前就吩咐常小侯爺注意提防,那麼當時你就知道有我聖教的人混進來了?”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目光炯炯、口氣咄咄逼人,哪兒還有剛才那種平庸的氣質?明明就是江湖上大豪的氣度。
“不僅如此,其實從黑衣人剛出現我就懷疑你了……”秦林笑容可掬地看著賈子虛,瀟洒的打了個響指:“據我所知,往年的詩會徐大小姐都不會來詩會吧?” “本小姐才不耐煩做什麼酸詩呢!”徐辛夷不屑的撇撇嘴,她此前從來沒有參加過詩會。
秦林對她笑笑,又道:“所以,突然出現的徐辛夷,嗯,主要是她所帶的精銳兵馬,對你們的計劃構成了嚴重的威脅,所以第一次她提出要和我離開燕子磯去遠處圍獵,你極力攛掇贊成;第二次她說出僭越的錯話,你又特意說她害人,激得她帶兵遠去……這都是為了調開她所帶的大隊兵馬!” “好、好,輸在你手上,在下心服口服!”賈子虛點頭嘆息著。
王士騏驚訝得合不攏嘴,啞聲問道:“賈兄,你真是白蓮魔教的人?你、你究竟是誰?” 秦林哈哈大笑,“王兄,我注意到你曾經兩次贊這位賈兄書法漂亮,如果只說一次,我便當你替他胡亂吹噓,但能讓你這種大才子說兩次的,那書法也許就真的很不錯了。
據我說知,白蓮教有位長老的書法就很有點意思……” “賤姓田,草字橫江……”賈子虛感覺在秦林面前根本就無所遁形,只好拱了拱手:“江湖上人稱銀鉤鐵划的,便是在下了。
” “銀鉤鐵划”田橫江,白蓮教十長老之一。
眾位公子小姐頓時嘩然,不少人聽過這個名字,也知道這位長老的詭詐多智。
徐辛夷看過父親書桌上的塘報,更知道這傢伙是白蓮教負責籌措銀錢的長老,主要在江南一帶活動,朝廷幾次三番下了海捕文書,都沒有抓到他,卻不想在這裡現身。
徐大小姐將手一揮,上百兵丁彎弓搭箭,指著田橫江。
田長老苦笑著伸出雙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三名精兵一手持鐵鎖鏈、一手拿著雪亮的戰刀,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準備將他鎖拿。
田橫江雙目中精光大盛,轉瞬之間奇變陡生! 只見他雙臂一翻,兩支小巧的判官筆就從袖子里滑出,握在手中,冷笑著左右分刺。
左右兩名士兵猝不及防,被判官筆從太陽穴貫腦而入,頃刻間倒地氣絕,正中間那名士兵舉起鋼刀正要劈落,田橫江飛身欺近,手臂曲過來便將他脖子扼住,判官筆點在咽喉兩側,這士兵登時全身一震,半分力道也使不出來。
別的士兵正要放箭,田橫江已把抓住的士兵攔在身後,雙腿在地上一點就朝圈子外疾奔。
“賊廝鳥!”常胤緒九環厚背砍山刀照頭直劈,九環與刀身相擊,隱隱有虎嘯之音。
“留下!”牛大力棗木棍橫掃,捲起凌厲的罡風。
田橫江不敢怠慢,只好扔開被抓的士兵,左手勉力用判官筆封架住了九環刀,右手判官筆在牛大力棍頭上使勁一點,借力飛了出去,眨眼已在數丈之外。
“哈哈哈哈,爺不奉陪了……”田橫江的笑聲分外猖狂。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徐辛夷看看地上兩名死於非命的士兵,氣得眼睛發紅,紅唇中吐出一個“殺”字。
“預備……”神策衛指揮使周進忠拖著嗓子喊口令,所有的士兵都張弓搭箭。
秦林急忙叫道:“留活口!” 哪兒來得及? “飛!”周進忠舌綻春雷,頓時密如疾風驟雨的弓弦綳響,萬箭齊發,鋪天蓋地般撲向了田橫江。
秦林惋惜的嘶了一聲,知道不用去檢查屍體了,因為這一下田長老就足夠千瘡百孔,死得透透的了。
除了底層普通教眾,沒有香主或者長老的活口留下。
田長老是燕子磯現場的負責人,會不會還有人躲在幕後?他寧死不降,是否為了隱藏身後的某些東西? 近段時間秦林總覺得金陵城氣氛詭異,他敏銳的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也許,還會有出人意料的事件發生……秦林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看到了讓他啞然失笑的一幕。
常胤緒正把高小姐地手握著,那高小姐滿臉紅暈,起初推搡了幾下,後來也就任憑他了。
但願他們幸福吧!秦林會心的笑了起來。
第二卷 【江南煙雨】 第一四五章 奇怪的口音 秦林破獲燕子磯大案,抓住了十幾個活口,雖然這些人都不是白蓮教的高層,所知不多,但勘問他們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光天化日之下、大明副都之側,白蓮教竟敢公然作亂,魏國公徐邦瑞震怒,以守備大印發下火急軍令,緹騎四齣。
按照秦林從俘虜嘴裡取得的口供,軍隊出動輕騎配合錦衣衛以犁庭掃穴的氣勢向泰興、鎮江、常州、揚州猛撲,共搗毀白蓮教一十三處宏教分舵、二十八處傳法分壇,白蓮教在南直隸的基層組織幾乎被連根拔起。
這一日徐邦瑞正在書房裡面督著三位幕賓寫奏摺,將此案節略上奏朝廷。
這三位幕賓一個是鬍子眉毛都白了的老紹興師爺,一個是位年輕公子,最後一位則是中年人,國公府的師爺比別處不同,都是舉人、監生的身份,他們恭恭敬敬聽著徐邦瑞口述,然後把這些內容用盡量高雅的文字寫出來,最後再交給徐邦瑞審定。
“爹爹!”隨著清脆的喊聲,一團紅色的火焰卷進了書房,徐辛夷風風火火的走進來,朝幾位師爺點點頭,拿起奏摺就看。
英挺而漂亮的眉毛緊緊皺起,徐辛夷嘴巴撅得老高,抱著父親的手臂撒嬌:“怎麼沒提女兒的功勞?明明是女兒帶兵在燕子磯大破白蓮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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