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一轉,叫幾個鐵杆心腹悄悄打聽,很快就從幾個知情的校尉口中得知了昨天的事情: 原來昨天當街殺人的案件,秦林竟走運遇到了徐辛夷,恐怕東花園也是趁機借來的吧! 也有人告訴鹿耳翎,昨天徐大小姐似乎對秦林並不友善,臨走還把他那件能讓手印顯形的寶貝搶走了。
鹿耳翎摸不準秦林的底細,倒不敢貿然發難了,只好暫且按捺住怒火。
點卯之後,秦林把百戶所眾官校都帶到了魏國公府東花園。
這座花園和國公府並不相鄰,而是隔著夫子廟、東牌樓、秦淮河、鈔庫街和烏衣巷,位置在東城牆根底下,所以歷代國公府的主人們很少過來,漸漸荒廢,早已沒有什麼花卉了,只剩下滿地的荒草,中間極大的池塘也淤塞了。
東花園地方極其廣闊,國公府管園子的家丁已得了徐維志的吩咐,就把靠西南面的一大片地方划給他們。
秦林把正軍和軍余分開,正軍由抗倭禦寇的老兵韓飛廉率領,揮舞綉春刀練習刀法,彎弓射箭。
他自己則帶領軍余,教授從前學過的捕俘拳,以及敲悶棍、放拐腿、拍板磚的種種神技。
於是繼荊湘之地的蘄州以後,龍盤虎踞的南京城上空也響起了威猛無比地喊殺聲:“綉春刀出閃霹靂,大明鷹犬是錦衣!鋼做肝腸鐵做膽,匡扶家國眾心齊。
抗繳捐稅要打擊,風林火山威名立,砸必狠,打必爛,搬走貨物充常例!”第二卷 【江南煙雨】 第一二九章 打臉要打狠 練兵時秦林厚賞重罰,他承諾每月分配的常例銀子增加到過去的兩倍,但要在此基礎上實行增減,拉開等級差距,誰練得好誰拿得多,誰練得差就扣誰常例份子,違抗軍令更要實行軍法。
庚字所的軍校們已經拿過一次雙份軍餉了,對秦林的話深信不疑,再加上對丙字所抱著怨念,人人鼓著勁兒訓練,滿心準備在下次爭地盤鬥毆時一洗前恥。
秦林深知這個時代的訓練方法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只要求了仰卧起坐、俯卧撐、跑步這幾個體能項目,其餘都讓韓飛廉按照戚繼光的《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來辦。
戚繼光率領戚家軍平倭寇、打韃靼,無往而不利,他的辦法必定最適合當前的明軍。
比如整本《紀效新書》當中多有鬼神之說,什麼“(若怯戰不前)就是軍法漏網,天也假手於人殺你”,以後人看來似乎是封建迷信,但要知道這個時代並沒有什麼主義什麼思想,要讓士兵有敬畏之心,還有什麼比鬼神之說更有效呢?其實戚繼光的辦法是最簡單最明確的。
庚字所的這些官校在厚賞重罰、以及要與丙字所爭地盤的壓力下,訓練成果還是相當不錯的,並且他們本來就有軍隊的基礎,稍加訓練就成績斐然。
只花了十天時間,正軍的戰陣之法,基本達到了紀效新書“千百人列隊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的要求,而軍余們也練得好勇鬥狠、殺氣騰騰,據說晚上走夜路可以把人家養的狗都嚇得不敢亂叫。
可叫庚字所全體官校奇怪的是,丙字所的老對頭們突然軟了,非但沒有再做出挑釁的舉動,甚至路上遇到了都低著頭走路,至於地盤嘛,更是完全退出了和庚字所交叉重疊的地區,擺出退避三舍的姿態。
簡直就和以前判若兩人! 莫非丙字所的人吃錯了葯? 秦林心頭也納悶不已,叫游拐子暗中打聽也沒得消息,只捕風捉影的聽說是某位權勢極大的人物為此事打過招呼。
是小公爺徐維志,還是錦衣千戶雷公騰,或者應天府尹王世貞? 秦林摸不到頭緒,也只能把這件事藏在肚子里:不管怎麼想,人家都應該是好意吧! 從前任百戶手裡接過來,常例賬冊上的數字就不算高,大部分有後台的青樓、賭檔不交常例,所以每月的收入僅僅二千五百兩。
其中兩千兩要按規矩上交千戶所,百戶所留下來的就只有五百兩,前任百戶自己拿一百五,剩下的分給卻全體官校,每人到手的就少得可憐了。
秦林給校尉們加了雙份月例,每月就是七百兩,這樣一來不僅他自己分文不得,還要倒貼二百兩。
就這樣鹿耳翎還和他使壞,背地裡和相熟的賭檔主人、青樓老鴇和酒館掌柜吹噓,說秦林是個外省來的冤大頭,狗屁不懂,又沒有靠山,這百戶差事干不長,讓各家不要去交常例。
秦林讓軍余們上午訓練、下午出去收常例,結果到了月中,二千五百兩的常例還沒收到一千。
南京城是大明副都,顯貴、清流多如過江之鯽,眾軍余雖然把下黑手的本事練得相當高明了,卻還沒有真正動手。
這天下午,秦林新買的宅子裡面最後面的河房,靠著秦淮河的窗戶打開,河上的清風徐來,焚著沉香、沏著香茶,秦大老爺半躺在太師椅上,兩個清清秀秀的小丫頭替他捏腳的捏腳、捶背的捶背,這傢伙美得鼻子冒泡。
“有錢也不能這麼虧啊!”韓飛廉苦惱的抓著頭髮:“我的秦爺爺,要是常例收不起來,咱們每個月倒貼的數目就嚇人啦,千戶所那兩千兩是雷打不動的,這邊你又發雙份月例,如果常例只收到一千,咱們就得倒貼一千七!” 秦林眯著眼睛,哼哼了兩聲:“這,這邊,哎喲哎喲,你輕點……手法不錯,繼續。
” 原來這傢伙在指揮那捏腳的小丫頭,聽得老爺贊自己的手法好,丫頭抿嘴笑笑,不緊不慢的替他捏著。
陸胖子忍不住了,激動起來肥肉直顫:“秦哥,你是我的親大哥!游拐子打聽了,那姓鹿的在外邊胡咧咧,好多本來該交常例的都不來交,在這麼下去別說還想在南京開鉛筆鋪子,咱們光賠錢就能賠得當褲子啦!” 秦林半眯著眼睛,“茶不錯,你喝口試試?” 胖子無語敗退。
嗨!牛大力一拍大腿,“俺揍那姓鹿的去!還有那些個不交常例的……” “回來!”秦林砰的一聲把茶杯拍在桌子上,牛大力的腳剛提起來,就僵在了空中。
兩個小丫頭被新主人嚇得夠嗆,委委屈屈地站起來。
“不關你們的事。
”秦林揮揮手把兩個丫頭打發走,這才對牛大力道:“老虎不發威,才好裝病貓嘛,你們這些個人,就是沉不住氣,我這不還想著別的事情嘛——哼,就收點常例銀子,它也能算個事兒?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牛大力臉一紅,分外不好意思:“恩公……” 秦林揮揮手:“把鹿總旗叫來,我和他一塊去收常例。
” 陸遠志和韓飛廉對視一眼,同時壞壞的笑起來,他們都明白秦林這傢伙又要使壞了。
鹿耳翎心懷忐忑地來到了秦林的宅子,看到這所三進大院的宅子青瓦粉牆、雕樑畫棟,鹿總旗心頭就是羨慕嫉妒恨吶,都快亂成一鍋粥了。
秦林把常例賬本往胳膊下面一夾,扯著鹿耳翎就走:“鹿總旗啊,南京的地面還是您比較熟,今天收常例,還得靠您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