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連串動作剛柔相濟陰陽互生,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快得令人難以想象。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個照面下來,就有四名大內高手死於非命,僥倖逃得性命的三名使劍高手和那拿鏈子錘的,即刻朝後飛退。
哪裡退得了?白霜華如影隨形般欺近,頓時剩下四人也即刻了賬。
“殺!”大內高手們紅了眼睛,數十人一起蜂擁而上,魔教教主再厲害,也擋不住大伙兒人多勢眾吧。
“不可!”褚泰來立刻出言阻止,可根本來不及,眾高手已將白霜華圍在中間,十八般兵器和各路外門兵刃齊齊招呼。
卻見白霜華身形一閃,人群中頓時白影晃動,不停傳出一聲聲令人牙酸的沉悶響聲和嘶吼慘叫! 白霜華四下遊走,身形如煙似霧不可捉摸,大內高手們往往只差毫釐就能擊中,卻總被她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開,然後出手反擊,必取一人性命。
如果是經制軍隊在此,或者拉開距離施放火器迴環轟打,或者鐵騎結陣賓士衝突,或者長槍大戟如牆而進,但凡有百十精兵,白霜華便只能退避三舍。
偏偏勇士營的這些個大內高手以武功高強著稱,身上既沒帶火器,又不擅長結陣迎敵,正好被她所克制,衝進人群大開殺戒,說是以一敵百,其實她飛快遊走,每一刻所面對的敵人不過三五人而已,哪裡是這位魔教教主的對手? 拉開距離,施展分進合擊之術,或許還有機會,像現在這樣被她切入人群中,真真連半分勝機都沒有了! 正所謂壯士斷腕,褚泰來跺了跺腳,氣急敗壞地叫道:“弟兄們先退,秦伯爺勾結魔教教主,咱們和他打御前官司!” 魔教教主?石洞中的永寧吃了一驚,頗為詫異地看著秦林。
秦林嘿嘿笑著摸了摸鼻子,這可有點不好解釋啊,難道告訴永寧,外頭那位威風八面的白姐姐,也被他騙走了芳心? 眾大內高手情知不敵,立刻四散逃走,白霜華又追殺掉三四人,見逃散得遠了,也就不再追趕。
褚泰來率眾逃歸,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似喪家之犬…… 白霜華摘下面具,站在洞口遲疑片刻,方才大殺四方的魔教教主,突然間就有些躊躇,跺一跺腳,轉身要走。
秦林已從洞口鑽了出來,這廝的臉皮厚如城牆,見狀一記虎撲,不,分明賴驢打滾撲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抱住白霜華的大腿:“救命之恩未曾報答,白姐姐為何要走?豈不叫秦某慚愧無地么?” 你還會慚愧?白霜華撇撇嘴,冷若冰霜的容顏,卻已有絲絲微笑蕩漾:“你拿什麼報恩?” “人情債,肉來償!”秦林恬不知恥地笑著,爬起來緊緊抱住白霜華,像是一鬆手她就要飛了似的。
剛剛鑽出洞口的永寧徹底傻了眼,手指頭含在嘴裡,一個勁兒地咬指甲,無辜的眼神望著秦林和白霜華:天哪,這還是英明神武的秦姐夫么? 秦林對白霜華使出賴驢打滾抱大腿的必殺技,頓時高大巍峨的形象在小姨妹心目中寸寸迸裂,節操掉落滿地。
“放開!”白霜華粉面微紅,輕輕掙開秦林,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兒有點酸。
秦林訕笑著放開她,耳中又響起傳音入密之術凝聚成線的聲音:“你抱我做什麼?朱明偽朝的長公主,金枝玉葉何等尊貴,你和她、和她……哼,偏要來惹我這聖教魔女……” 殊不知白霜華聲音是傳音入密了,表情神態卻沒有作偽——也許是習慣了戴銀面具,不善作偽,那股子小兒女吃醋的嬌態,盡數流露無遺。
永寧看得徹底無語,直咬手指頭:天,這就是傳說中兇殘毒辣,誓要推翻朝廷的魔教教主?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凶啊,不對,剛才她還殺了這麼多人,看來她只對秦姐夫不凶。
又豈止是不凶?如果二人獨處,那簡直溫柔得要命呢。
永寧本想上前和白霜華道聲謝,但看見遍地大內高手的屍身,又小臉兒發白,不敢則聲。
汪汪,汪汪汪!狗叫聲遠遠傳開,遠處大黃狗吠叫連連,徐辛夷一襲紅衣如烈火,陸遠志、牛大力和大隊親衛番役緊隨其後著地捲來。
陸遠志在跟丟秦林之後,除了在附近尋找,還派人回京城報信,調齊了大隊番役前來,徐辛夷得知消息比誰都著急,帶著大黃狗就出來尋找,終於找到此間。
白霜華目力極佳,老遠就看得分明,知道秦林和永寧再無危險,她不欲與徐辛夷啰嗦,轉身便要離去。
秦林一把扯住,附耳低語:“今晚,鎮水觀音庵等我。
” 白霜華粉面微紅,略為遲疑,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動作小得幾乎看不見。
佳人已去,秦林笑容格外無恥:哇咔咔咔,今晚,白衣女俠逃不出秦督主的魔掌! 正在摩拳擦掌,卻見旁邊永寧的小臉兒已紅如朝霞,再看看她目光躲躲閃閃地不敢朝徐辛夷看,咱們秦督主頓時以手加額,知道自己要頭疼了。
第七卷 【東山再起】 第一〇七二章 是我勾引他 紫禁城,慈寧宮,自從萬曆親政,李太后不問世事之後,這裡就門庭冷落車馬稀,唯有青燈古佛梵音呢喃,香燭的青煙裊裊飄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所幸,還有女兒永寧長公主朱堯媖在身邊侍奉。
過去的十多年裡,李太後幾乎把全副心思放在了長子朱翊鈞和次子朱翊鏐。
但現在,朱翊鈞成天賴在鄭楨的儲秀宮,只是每天到母親這邊早晚問安而已;朱翊鏐還沒有離京之國,倒是走得勤快,可幾乎每次都要向母親訴苦,說河南衛輝府正在建設的潞王府不夠莊嚴豪華,說之國的花費實在浩大,中心思想就兩個字:要錢。
此時此刻的李太后,和所有溺愛孩子的母親沒有任何區別,她絲毫不埋怨萬曆“娶了媳婦忘了娘”,心下只怪著鄭楨那狐狸精迷走了兒子的魂,她也不曾責怪潞王掉進了錢眼裡,倒巴心巴腸的想辦法替他從國庫里弄到更多的錢。
無怨無悔。
不過凄清空寂之時,反倒是過去很少得到母親關懷的永寧長公主朱堯媖,常常到慈寧宮來存問,善良的永寧並不怨恨昔年母親的冷落,也不打算從母親這裡得到除了親情之外的任何東西,總算給李太後日漸冷落的生活,增添了一絲絲溫暖。
李太后也對永寧越來越好,為早年對待女兒的冷漠,她終於感到了慚愧,並且試圖做出某種彌補。
錢,永寧是用不著的,權,大明出不了太平公主,身為女子,能覓得有情郎寄託終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偏偏在這上頭,李太后仍然幫不了女兒,前次錯選了肺癆駙馬梁邦端,永寧還沒嫁出門就落了個望門寡,現在要嫁個如意郎君又談何容易? 這就是明朝女人的悲哀,即使公主也不能例外,只要寫過婚書,哪怕已經退掉,哪怕死了的梁邦端連永寧的小指頭都沒碰到一下…… 即使以太后之尊,李娘娘也無計可施,心中暗暗後悔不已,只能常常召她過來,母女倆多嘮嘮嗑、解解悶。
可心酸總是免不了的,自己青燈古佛就罷了,難道如花似玉的女兒,正當青春妙齡,就這麼做個帶髮修行的尼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