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華早已氣暈,哪裡還容情?也懶得答話了,雙手一分,鐵鏈子登時迸斷,順手往張驢兒頭頂抽落! 可憐,魔教教主含憤出手,便是一流高手也只好等死,張驢兒哪裡禁得起?鐵鏈子直上直下的抽落,竟將他從頂門心到腰胯直直的剖成了兩片。
院中的女子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這血淋淋的一幕,然後就不約而同地嘶聲尖叫。
“別叫!”白霜華低低的吼了一聲,彷彿帶著某種震懾人心的魔力,這些女子想叫也叫不出來了。
畢竟有些響動,幾名看守這裡的護院武師都聚到了門口。
正要推門進來看,卻見一道白影如鬼魅般欺近,接著自己就眼前一黑…… 白霜華從屍身上搜出些散碎銀子,分給被關押的女子,讓她們四散逃命。
“多謝恩人。
但是、但是少師府追來怎麼辦?”女子們叩謝救命之恩,心底又免不了害怕。
白霜華冷笑一聲:“放心回家,少師府顧不上追你們的!” 說罷她縱身而起,踏著牆頭沒入夜色之中…… 少師府主宅的第四進院子,也即是老太爺張允齡起居之處,老爺子一改平日的習慣,把嬌滴滴的侍妾都打發開去,只和孫有道、曹四待在書房裡頭秉燭密議。
張允齡手裡轉著鐵膽,生著老人斑的臉在燭光下神情分外猙獰:“秦林這廝,竟然把威德老禿驢都拉了過去,老夫、老夫實在是小看他了!有威德老禿驢相助,這御前官司……” 曹四滿頭大汗,孫有道還有點主張:“他勾結魔教也是極大的罪過,大不了扣到這上面,用快馬把消息直遞京師,請咱們家大老爺出手!先告他勾結魔教教主、圖謀不軌之罪!” “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張允齡明白,只有把水攪渾才有機會,便吩咐磨墨鋪紙,要給兒子張四維寫一封親筆信。
忽然眼前一花,滿室生寒,一個美貌白衣女子憑空站在了室內,望著他們不停冷笑。
“你、你是何人?”曹四上前一步擺出忠心護主的樣子,孫有道眼睛滴溜溜地轉。
“哪路高人來相會?恕老夫有眼不識泰山”張允齡眯著眼睛上下打量,手中還轉著鐵膽,故作鎮定。
白霜華一邊從懷中取出銀面具扣在臉上,一邊非常平靜地說出答案:“奉無生老母法旨降世,摩尼大光明王,白蓮聖教之主!” 張允齡昏花的老眼頓時縮緊,鐵膽當的一下落在了地上,曹四和孫有道的牙關也在喀喀喀的打架。
魔教教主銀面具後面的雙眼,迸射的可怕目光讓他們徹骨森寒,靈魂彷彿都被貶入了九幽黃泉,他們想叫,卻半個字也叫不出來,他們想逃,卻連一步都挪不動,如果說這世間有地獄,那此刻便是地獄! 死!銀色死神慢慢伸出了手指,她一直覺得天羅地網搜魂手那種功夫太過陰毒殘忍,但此時此刻,對眼前這三人來說,連搜魂手都顯得太仁慈了。
白影閃動,魔教教主已飛身越牆出了少師府,滿天星光下負手獨行,心境漸漸平靜:也好,既完成了張紫萱所託,又親手為秦林除掉了起複原官的最大障礙,和他聯手舉事東南的希望自然斷絕,從今往後…… 白霜華毅然揮慧劍、斬情絲,到底是魔教教主的慧根深厚,還是秦長官牛皮糖功夫厲害,此刻還不得而知。
第六卷 【龍潛於淵】 第八八五章 暗中布置 一輪紅日東升,燦爛的朝霞映照著千年蒲坂古城,西望白雲直上,黃河自天際而來,逝水向東浪奔浪涌,蒲津渡浮橋浮沉難測,鸛雀樓僅存的台基作為這幅宏偉畫卷的點綴,平添了幾分蒼涼。
蒲坂城西臨河高踞的宅院里有處小閣樓,憑欄而望正可將這關中麗色盡收眼底,清涼的晨風從黃河上吹來,叫人舒服得遍體通透,直欲駕雲鶴而上青天。
秦林就在這處閣樓用早餐,八仙桌上整套的鈞瓷盤兒碟兒擺得錯落有致,平遙牛肉、沁州黃小米糕、羊肉蒸餃、孝義火燒、蜜汁山藥、芙蓉百合粥,全是山西名產,數目不多,卻格外精緻可口,是拮芳和采萍下廚調治的——可憐兩位大同府身價千金的紅倌人,在秦林這裡只好充作廚娘。
美食美景,秦林在此地步,也只能感嘆三晉豪門實在會享受,不過他的心思卻沒怎麼放在這上頭,手摸著下巴,笑盈盈的瞅著桌子對面。
張紫萱纖纖玉手不著蔻丹,自然的白皙瑩潤柔若無骨,執著雙精巧的牙箸,夾起一片蜜汁山藥,吹彈可破的鵝蛋臉稍稍側過,山藥便送入口中輕輕咀嚼,唯有紫色的玫瑰花蜜汁在朱唇上薄薄的沾了一層,恰好讓廣寒仙子般的美人兒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越發嬌艷可喜。
這位相府千金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美到了極處,此時此刻見她風姿綽約的大家閨秀模樣,怎敢相信昨夜浴桶中水花四濺,美人兒勉力承受時也曾顫顫嬌啼? 秦林瞧得心旌搖動,心頭那份得意是不消提了,笑容比平時越發的壞。
張紫萱微有所覺,低頭避開他那富有侵略性的目光,固耐這廝臉皮就是厚,眼神兒乾脆順著她薄薄春衫的縫隙,從精緻的鎖骨開始往下溜…… 相府千金的俏臉就被朝霞染上了一層嫣紅,輕嗔薄怒道:“哼,就知道欺負小妹!你這隻大馬猴呀,遲早把白姐姐請回來,才能降服得住呢!” 秦林只好厚著臉皮嘿嘿乾笑,心頭實在有點發虛,身上那些淤青和指甲印痕,瞞得過別人,可瞞不住玲瓏剔透的張紫萱。
唉,白姐姐你幹嘛那麼粗暴啊,就算做午夜牛郎也是有人權的! 張紫萱嘴角微翹,察言觀色確定秦林和白霜華真有那麼點什麼之後,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慧黠,她可不是拈酸吃醋或者故作大方,而是另有深意……或者心間還有那麼一點點微酸吧。
秦林倒是真有點尷尬,畢竟心理上是現代人,被老婆發現偷腥時,怎麼也有些不好意思的。
看看秦林左顧右盼裝無辜的模樣,張紫萱反而被逗得笑起來,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平常事爾,當年父親的相府之中,不也有阿古麗、布麗雅等眾多侍妾嗎? 咳咳,張紫萱輕咳兩聲,朝不遠處巡視的額朝尼瑪等人努努嘴,顧左右而言他:“這幾位倒是勤勉得緊,輪班替咱們看家護院,秦兄準備怎麼辦?將威德法王白教一系連根拔起,燒了大雪山扎論金頂寺,那才解氣呢!” 說到正事,秦林精神頭就是一振,似笑非笑地看著張紫萱,她明明猜到自己的盤算,還在這裡裝模作樣,真是越來越腹黑了! “威德法王固然可惡,然而我又何必便宜了索南嘉措?”秦林伸手颳了刮張紫萱的鼻樑,笑道:“不要裝傻,給索南嘉措的信,已經在路上了吧?” 張紫萱調皮地點點頭,又站起來憑欄看了看蒲津渡那邊,老老實實地道:“剛過黃河浮橋。
” 腹黑男與腹黑女相顧一笑,這兩位真是天生絕配。
威德法王固然可惡,但一刀宰了他,再把扎論金頂寺燒成白地,除了出氣又有什麼意思?只不過叫黃教索南嘉措平白撿個大便宜!這可就不為秦林所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