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韋也怒不可遏的跟在後面:“可惡,真是可惡極了,要不是這位聰明睿智的秦將軍,我會被那個笨蛋縣官殺掉的!” 秦林臉色一沉:“住手!暫且退下,本官自會依法裁斷的。
” 羅布、瓦韋立刻停下腳步,手按在胸口朝著秦林深深的鞠躬:“偉大的將軍,您是東方的智者,我們永遠記得您的恩惠。
” 秦林笑笑,又厲聲問王巴散,知不知道海里那些碎屍究竟屬於誰。
陸遠志、俞咨皋、沈有容在內,所有人都側耳細聽,期待有個明確的答案。
結果讓人非常失望,王巴散一問三不知,其實他也是聽到碎屍案的消息之後臨時起意的,此前並不知道內情。
“好,本官斷你八十軍棍,再交海澄縣發落,待捉拿賀桂姐之後,一併治罪!”秦林一聲令下。
水兵們立刻湧上去,將王巴散放翻在地,手腕粗細的軍棍掄起來狂揍,把這傢伙打得七竅生煙。
接著發還海澄縣治罪,還要面對刀疤臉的報復,王巴散和賀桂姐有得苦受,可誰叫他們那麼惡毒呢?要是他們的毒計得逞,放債的刀疤臉還只是損失一些本錢,瓦韋就得開刀問斬啊! 秦林的處置天公地道,王巴散也只能怨自己心腸太歹毒,到頭來誣告不成,自作自受…… 王巴散在供狀上畫了花押,俞咨皋親手寫一份行文,把案情備細說的清清楚楚,然後派幾名水兵,押著這傢伙去海澄縣衙。
這裡剛走沒多久,牛大力一陣風似的沖了回來,牛眼睛瞪得像銅鈴,高聲叫道:“秦長官料事如神,果然很容易就找到了,就在南門外住的一家人,剛剛走掉的媳婦就有四尺九寸高!” 我說吧,秦林笑了,四尺九寸的女人不多,近期失蹤的那就更少,基本上可以達到精確鎖定的效果!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南門趕去,羅布瓦韋等葡萄牙人仍留在水師營內,免得瓜田李下,給人以口實。
這是一處很小的城郊院落,看得出來收拾得還比較乾淨,雞籠子裡面三隻母雞,房前一口水井,屋后是片菜地。
門口已經有兩名水兵兩名官校把守,院子裡面二十多歲的男主人抱著個一歲多的小娃娃,旁邊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農婦,頭髮略有花白,正不停地埋怨兒子:“你就想著那小蹄子,哼,跑了就跑了,有什麼了不起?別人問起就說回娘家了唄!你偏要說她是走丟,誰不知道是和哪裡小白臉跑了?難道咱們家很光彩么?” “娘!”年輕人不滿的埋怨了一聲,又低下了頭去,看起來就是三杠子打不出個悶屁的老實人。
怪不得沒有報官,原來是這麼回事兒!秦林嘆口氣,婆媳不和出問題呀…… “別就是這老虔婆殺了兒媳婦吧?”陸遠志小眼睛賊亮賊亮的,躍躍欲試地想衝上去,把殺害兒媳婦的兇手一舉擒下。
哪曉得農婦說著說著就大咳起來,佝僂著身子,用手捶著後背,嘟嘟囔囔地道:“唉,這身子骨不行了,多說幾句就氣喘,哪像我當年帶你的時候……” 兒子連忙站起來,把小孩子放在竹筐裡頭,然後替母親揉後背,正忙活著呢,那小孩兒又哇哇大哭起來,叫喊著找媽媽,登時鬧了個手忙腳亂。
陸胖子就愁眉苦臉了:“那個婆婆,看起來不像是能殺人分屍的啊,要不然,她的病是裝出來的?”第六卷 【龍潛於淵】 第八一五章 永不歸來 “是不是裝的,你這個醫館弟子還看不出來嗎?老神醫在這裡的話,就要敲你腦袋了!”秦林沒好氣地瞥了陸遠志一眼。
胖子撓著頭皮嘿嘿訕笑,醫家講的是望聞問切,這會兒雖然沒有問診、切脈,但單單是觀望那半老農婦的氣色,聽聞她說話的聲音,就知道肺里有個痰火疾,陰虛火旺、身無長力,無論如何也完成不了碎屍、移屍、拋屍的體力活。
秦林揮揮手,一行人走進農家小院。
升斗小民都是怕見官的,農婦看到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兒走進自家院子,就慌得連聲埋怨兒子:“都是你這小子犯傻,媳婦跑了就跑了,這下還經官動府的,惹得官差上門。
” 小老百姓分不出水師軍官和縣衙捕快,反正在他們眼中,都是吃朝廷飯的官老爺。
那個做兒子的耷拉著腦袋,嘟噥道:“娘,海草不是那樣人,她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和外人說句話都臉紅……”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替那淫奔的壞女人說話!”老婦一邊說,一邊呼嚕呼嚕的喘粗氣。
咳咳,沈有容見母子倆爭論不休,就乾咳兩聲,然後板著臉道:“閑話休講,這位秦長官是從京師來的,專門查辦欽命大案,他要問什麼,你們老老實實地答來,不許有半句謊話!” 京師來的!老婦人和兒子聽到這句,就更加戰戰兢兢了,月港開放雖早,畢竟只是個海澄縣,七品知縣薛新顏就是他們見過最大的官兒,試問京師來的老爺,那得比知縣大多少? 秦林苦笑著揉了揉鼻子,自己確實是從京師來的,只不過是發配來的,他把竊笑的沈有容瞪了一眼,然後也板起面孔,問那對母子:“你們家媳婦走失,為什麼不報官?知情不報也是干犯王法!” “老爺老爺,我們不是知情不報啊。
”老婦人把兩隻手亂搖,喘著粗氣道:“這小媳婦私奔,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咱們月港每天幾百條船進進出出,她和姘夫坐船走了,報官也找不回來,反倒惹得別人笑話咱們家。
” “娘!”抱著孩子的農夫終於忍不住了,大喊了一聲,又焦急地問秦林:“大老爺,小的媳婦兒到底怎麼啦?我娘、我娘有個痰火疾,脾氣不怎麼好,海草一直盡心儘力的服侍,從來沒有怨言,再苦再累也沒嫌棄過這個家,所以她一定不會私奔的……娘又不準報官,我怕、我怕她已經出事了……” 說著說著這位丈夫就聲音低沉下去,眼淚在眼眶子里打轉,或許是夫妻之間那種微妙的感覺吧,他已經預感到了不幸。
農婦震驚地看著兒子,沒想到三杠子打不出個悶屁的兒子,會在官老爺面前說出這麼多話,甚至破天荒的反駁自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她嘴唇囁嚅兩下,想呵斥一下兒子,可猛然間發覺兒子剛才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事實,竟不知從何反駁…… 秦林溫和地拍了拍農夫的肩膀,用手指頭逗了逗他懷中的小孩,然後看著他的眼睛鼓勵道:“說說,說說她是哪天失蹤的,發生過什麼事情。
相信我,既然找到這裡來,就會盡量幫你的。
” 嗯!農夫點了點頭,他明白秦林的誠意,便原原本本地說出了所知的情況。
這家人姓謝,男主人早已亡故,寡婦三嬸含辛茹苦把兒子謝老實拉扯大,還娶上了一個稱心如意的媳婦,海草身段高挑屁股大,三姑六婆都說是能生養的,果然沒多久就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
本來一切都是那麼的幸福,但三嬸年輕時太辛苦,老了就患上痰火疾,陰虛火旺連帶著脾氣也變得古怪,漸漸地對兒媳婦橫看豎看就是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