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全集 - 第1150節

沒有人能說清楚,友情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
那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呢?你只有付出關愛,付出真誠才能得到的東西。
想知道他到你是什麼東西嗎?那你只有自己去親身體驗了!友情,它到底是什麼?他只是一種感情,一種收穫。
如果你還沒明白的話,那我也沒招了。
你找一個你剛認識的人,你不了解他她,他她也不了解你的人,用一份真誠、一份關愛來對他她。
也許過幾天,你就會知道友情。
親情就是親人之間的感情,父母和孩子之間的感情,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這些都是親情。
親情是跟你有很親密關係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的人,一般多為有血緣關係的人才會產生的感情吧,因為那是有別於愛情的另一種深厚感情。
而你和你男朋友的感覺已經從愛情升華到感情了吧,可以說是平平凡凡的感情了,一切都是那麼的平淡無奇,已經成為習慣,就像上癮了,無法戒掉。
也許你不會有熱戀時的熱情,但是你會把他當城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這就是愛情的最高級吧。
當你們結婚之後,他就是你的親人了,你可以依靠的人了。
友情它是一種很美妙的東西,可以讓你在失落的時候變得高興起來,可以讓你走出苦海,去迎接新的人生。
只有擁有真正朋友的人,才能感受到它真正的美好之處。
友情,它是一種只有付出了同樣一份這樣的東西,才可以得到這種東西。
它和親情、愛情一樣,是一種抽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沒有人能說清楚,友情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
友情那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呢?你只有付出關愛,付出真誠才能得到的東西。
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嗎?那你只有自己去親身體驗了!友情,它到底是什麼?他只是一種感情,一種收穫。
真正的友情不依靠什麼,不依靠事業、禍福和身份,不依靠經歷、地位和處境。
他在本質上拒絕功利,拒絕歸屬,拒絕契約。
他是獨立人格之間的互相呼應和確認,他使人們獨而不孤,互相解讀自己存在的意義。
因此,所謂朋友,是使對方活得更加溫暖、更加自在的那些人。
友情因無所求而深刻,不管彼此是平衡還是不平衡。
友情是精神上的寄託。
有時他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需要一份默契。
人生在世,可以沒有功業,卻不可以沒有友情。
以友情助功業則功業成;為功業找友情則友情亡。
二者不可顛倒。
人的一生需要接觸很多人,因此,有兩個層次的友情。
寬泛意義的友情和嚴格意義的友情,沒有前者未免拘謹,沒有後者難於深刻。
友情寬泛意義的友情是一個人全部履歷的光明面,但不管多寬,都要警惕邪惡,防範虛偽,反對背判;嚴格意義的友情是一個人終其一生所尋找的精神歸宿。
但在沒有尋找到真正友情的時候,只能繼續尋找,而不能伺停駐。
因此,我們不能輕言知己。
一旦得到真正友情。
我們要倍加珍惜。
來一次世間,容易嗎?有一次相遇,容易嗎?叫一聲朋友,容易嗎?我們只能學會珍惜!是否許多時候是我們很深的愛著和關懷著一個人,我們甚至可以不很深的介入。
把朋友封存在心裡,保持一種距離。
平淡的時候,縱使淺淺的想起,於自己是開掘了一種財富,於朋友便是一種更深的銘記。
這應該是一種遙遠的時空聆聽最近心跳的地方。
如果你還沒明白的話,那我也沒招了。
你找一個你剛認識的人,你不了解他她,他她也不了解你的人,用一份真誠、一份關愛來對他她。
也許過幾天,你就會知道友情是什麼了。
常聽人說,人世間最純凈的友情只存在於孩童時代。
這是一句極其悲涼的話,居然有那麼多人贊成,人生之孤獨和艱難,可想而知。
我並不贊成這句話。
孩童時代的友情只是愉快的嘻戲,成年人靠著回憶追加給它的東西很不真實。
友情的真正意義產生於成年之後,它不可能在尚未獲得意義之時便抵達最佳狀態。
其實,很多人都是在某次友情感受的突變中,猛然發現自己長大的。
彷彿是哪一天的中午或傍晚,一位要好同學遇到的困難使你感到了一種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放慢腳步憂思起來,開始懂得人生的重量。
就在這一刻,你突然長大。
我的突變發生在十歲。
從家鄉到上海考中學,面對一座陌生的城市,心中只有鄉間的小友,但已經找不到他們了。
有一天,百無聊賴地到一個小書攤看連環畫,正巧看到這一本。
全身像被一種奇怪的法術罩住,一遍遍地重翻著,直到黃昏時分,管書攤的老大爺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我的肩,說他要回家吃飯了,我才把書合攏,恭恭敬敬放在他手裡。
那本連環畫的題目是:《俞伯牙和鍾子期》。
純粹的成人故事,卻把艱深提升為單純,能讓我全然領悟。
它分明是在說,不管你今後如何重要,總會有一天從熱鬧中逃亡,孤舟單騎,只想與高山流水對晤。
走得遠了,也許會遇到一個人,像樵夫,像隱士,像路人,出現在你與高山流水之間,短短几句話,使你大驚失色,引為終生莫逆。
但是,天道容不下如此至善至美,你註定會失去他,同時也就失去了你的大半生命。
故事是由音樂來接引的,接引出萬里孤獨,接引出千古知音,接引出七弦琴的斷弦碎片。
一個無言的起點,指向一個無言的結局,這便是友情。
人們無法用其他辭彙來表述它的高遠和珍罕,只能留住“高山流水”四個字,成為中國文化中強烈而飄渺的共同期待。
那天我當然還不知道這個故事在中國文化中的地位,只知道昨天的小友都已黯然失色,沒有一個算得上“知音”。
我還沒有彈撥出像樣的聲音,何來知音?如果是知音,怎麼可能舍卻蒼茫雲水間的苦苦尋找,正巧降落在自己的身邊、自己的班級?這些疑問,使我第一次認真地抬起頭來,迷惑地注視街道和人群。
差不多整整注視了四十年,已經到了滿目霜葉的年歲。
如果有人問我:“你找到了嗎?”我的回答有點艱難。
也許只能說,我的七弦琴還沒有摔碎。
我想,艱難的遠不止我。
近年來參加了幾位前輩的追悼會,注意到一個細節:懸挂在靈堂中間的輓聯常常筆涉高山流水,但我知道,死者對於輓聯撰寫者的感覺並非如此。
然而這又有什麼用呢?在死者失去辯駁能力僅僅幾天之後,在他唯一的人生總結儀式里,這一友情話語烏黑鮮亮,強硬得無法修正,讓一切參加儀式的人都低頭領受。
當七弦琴已經不可能再彈響的時候,鍾子期來了,而且不止一位。
或者是,熱熱鬧鬧的俞伯牙們全都哭泣在墓前,那哭聲便成了“高山流水”。
沒有惡意,只是錯位。
但惡意是可以顛覆的,錯位卻不能,因此錯位更讓人悲哀。
在人生的諸多荒誕中,首當其衝的便是友情的錯位。
第168章瀉火中友情的錯位來源於我們自身的混亂。
從類似於那本連環畫的起點開始,心中總有幾縷飄渺的樂曲在盤旋,但生性又看不慣孤傲,喜歡隨遇而安,無所執持地面對日常往來。
這兩個方面常常難於兼顧,時間一長,飄渺的樂曲已難以捕捉,身邊的熱鬧又讓人膩煩,尋訪友情的孤舟在哪一邊都無法靠岸。
無所適從間,一些珍貴的緣分都已經稍縱即逝,而一堆無聊的關係卻仍在不斷灌溉。
你去灌溉,它就生長,長得密密層層、遮天蔽日,長得枝如虯龍、根如羅網,不能怪它,它還以為在烘托你、衛護你、寵愛你。
幾十年的積累,說不定已把自己與它長成一體,就像東南亞熱帶雨林中,建築與植物已不分彼此。
誰也沒有想到,從企盼友情開始的人生,卻被友情擁塞到不知自己是什麼人。
川端康成自殺時的遺言是“大擁塞了”,可見擁塞可以致命。
我們會比他頑潑一點,還有機會面對擁塞向自己高喊一聲:你到底要什麼?只能等待我們自己來回答。
然而可笑的是,我們的回答大部分不屬於自己。
能夠隨口吐出的,都是早年的老師、慈祥的長輩、陳舊的著作所發出過的聲音。
所幸流年,也給了我們另一套隱隱約約的話語系統,已經可以與那些熟悉的回答略作爭辯。
他們說,友情來自於共同的事業。
長輩們喜歡用大詞,所說的事業其實也就是職業。
置身於同一個職業難道是友情的基礎?當然不是。
如果偶爾有之,也不能本末倒置。
情感豈能依附於事功,友誼豈能從屬於謀生,朋友豈能局限於同僚。
他們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這種說法既表明了朋友的重要,又表明了朋友的價值在於被依靠。
但是,沒有可靠的實用價值能不能成為朋友?一切幫助過你的人是不是都能算作朋友?他們說,患難見知己,烈火煉震。
這又對友情提出了一種要求,盼望它在危難之際及時出現。
能夠出現當然很好,但友情不是應急的儲備,朋友更不應該被故意地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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