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滾動幾下后,他皺著眉頭又把杯子擱在了桌面上,杯中冰塊碰撞的哐啷作響。
看樣子你今晚是要裝聾作啞裝到底了是吧?
於楚趕緊拉住了自己氣不過想要上前討說法的姐妹,表情很為難。
沒事,最近天氣太熱了,他脾氣不好。
陳璟就像壓根沒聽見她們說話一樣,打開手機又看了一眼時間,眼裡的情緒從頭到尾都沒跟她們這些人在同一條線上。
她今晚到底會不會來,我最近很忙,沒時間聽你們怪叫。
這話一出口,於楚的姐妹徹底待不住了,她生氣地走了過去,看著他厲聲質問道:
陳璟,你是個王八蛋吧?你就知道想著你前女友,我們小楚她到底算什麼!
這聲音尖得讓外面的人都能聽見了,陳璟沉默幾秒后,終於站起了身。
他走到那女人面前,單手抓住了她的臉,用力到戴著誇張戒指的指骨都在微微發白。
你說誰是前女友?那是我老婆,蠢貨。
他說完之後,像是最後一點耐心都被徹底消耗殆盡了,把那女生直接扔到沙發上,抬腿就要往外面走。
於筱冰一見陳璟要出來,幾乎是抬腿就要往反方向跑,沒有人追上她,她心裡一陣放鬆,趕緊連著拐了好幾個彎,想趕緊找到出口。
可這邊的路實在太繞了,於筱冰在過道里走了好幾圈,最後她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之前的那個地方了。
剛才堵她的那些同事還沒走,正在外面走廊上跟陳璟交代著一些事,她趕緊扶著牆壁準備再往反方向跑,可人群中的那個人就像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似的,恰好一抬眼,就看見了她。
兩人之間並沒有隔多遠,他眸光有些意味深長,倒也沒有走過去,只是開口問道:你不是說今晚不來嗎?
於筱冰有半年沒這麼仔細地看過陳璟的臉了,他嘴角上火的裂口沒被人管過,越來越嚴重,像是隱隱有些往外面滲血,皮膚也慘白,更加凸顯了他此刻眼神的陰沉。
認識越久,就越覺得他簡直像只晝伏夜出的吸血鬼,再配上他這張精緻的臉孔,這個人在某些時候真的有點像個非人類。
急速飆升的腎上腺素讓於筱冰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渾身都處在一個應激狀態,她第一眼看見的甚至都不是他眼角的淚痣,而是他嘴角的裂口。
他體質跟別人不同,受傷了要養很久才能養好。
多年的條件反射讓她第一時間得出了這個結論,可很快她就又清醒了,她已經不用再給他照著各種食譜煲湯降火了。
於筱冰現在看起來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一些,也沒想再跑了。
旁邊滿頭冒汗的前同事見他倆總算碰上面了,趕緊又過來把於筱冰給拉到了包廂里,張嘴就是一口廣普。
先來坐,先來坐,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的嗎?
於筱冰坐下了,但是卻全程都一言不發。
她覺得其實沒什麼好說的,有些態度陳璟自己心裡最明白不過,這幾年她在他面前就連句重話都沒說過,他能被她晾在那裡這麼久,她立場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他是一個這麼傲慢的人,去為誰回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她從來沒從他身上索要過什麼。
無論是事業還是金錢亦或是情緒價值,都是她在無條件的給他上貢,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隨意處理,現在她不想再把那些給他,他也無權干涉她的想法。
如果他有問題要問,她今晚可以跟他把一些話給說清楚。
於楚臉上還貼著紗布,誰也看不見她傷得有多厲害,但於筱冰很清楚,那天她澆上去的兩碗面溫度都不高,第一口入嘴時她甚至並不覺得燙。
氣氛有一瞬間微妙的沉默,緊接著,剛剛才被陳璟撇開的那個女人就上下打量了一遍於筱冰,忍不住輕蔑地扯起了唇角。
她就長這樣嗎?陳導,就她這樣的,也配跟我們小楚比?
今晚這個局是於楚湊起來的,她帶來的人也並不只有那一個而已,很快周圍又有人說道:
你們平時看著難道都沒什麼感覺嗎?自家的導演明明長這麼帥,就這麼被人給糟蹋了。
我覺得真的很可惜誒。
這些人說話都很難聽,只有陳璟在場的時候,她們就都對著陳璟發作;可一見於筱冰過來,她們又直接把火力都對著她拉滿了。
陳璟就在那靠著沙發坐著,他沒開口,以前同個組的人也都沒誰敢說話,大家都表現的很尷尬。
只是偏偏這次附和於楚那些姐妹開口說話的人里,還有一個在製作組裡暗戀陳璟很久的女生。
她笑得很開心,說道:其實我也一直都覺得她配不上陳導啊。
於筱冰閉上了眼睛,終於感覺心態有點崩不住了,她起身正要走,突然就聽到前面傳來砰的一聲悶響。
陳璟抬手就猛地往那邊砸了個玻璃杯。
那女生腳邊還有碎玻璃塊,杯子差一點就砸中了她的頭。
你眼睛都瞎了明天還來上什麼班?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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