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玉玲那裡王天齊瞭解了到大致的情況:省財政廳的趙副廳長許多年以前是秦副省長的秘書,趙因為經濟問題畏罪潛逃了。
紀委來找秦副省長瞭解情況,他提供了自己所知道的許多關於趙的家庭和親戚的情況。
後來趙在老家被抓獲,她供出了許多人,其中包括秦廣勝副省長。
據她說她王的許多違法的事秦副省長都有份兒。
陳玉玲平時對丈夫的公事從來不過問,也不怎麼熟悉他的人際圈子。
只是逢年過節時陪他去一些老領導老同事家裡拜訪,另外就是許多人慕名來看她,向她索要簽名跟她合影等等。
她演出的票一般也會留下一些給丈夫,讓他當人情禮物送出去。
秦廣勝被帶走前曾經跟她說,自己是被誣陷的,他懷疑是他的政敵現任省委書記授意趙副廳長誣告他。
王天齊想,看來陳玉玲本身並沒有什麼大事,最多是她丈夫倒台。
她有自己的收入,即便跟丈夫離婚,從娛樂圈隱退,她的生活也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從陳玉玲的語氣來看,她對丈夫還是有些感情的,希望王天齊想法兒救救他。
也許是她太賢惠太善良了,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拋棄她丈夫。
她自己也不知道丈夫到底有沒有經濟問題或別的問題,他也從來沒有向她透露過。
但是現在的官場上,誰敢說自己從來沒有謀過私利?認真查起來,恐怕沒有幾個人能過關。
權力,金錢,女人,名望,這些東西的誘惑力太大了。
王天齊想從秦副省長的電腦里找出一些線索,但是陳玉玲說丈夫的電腦已經被紀委的人拿走了。
她想了一下,說丈夫最近剛換了新電腦,那台舊電腦可能還在家裡。
當時紀委的人要把舊電腦也帶走,陳玉玲找了一會兒沒找到,就將另一台更舊的電腦交上去了。
她花了大約半小時,終於從和卧室連著的一間儲藏室的一個角落裡找到了那台舊電腦,然後交給了王天齊帶回了旅館。
接下來幾天王天齊把自己關在旅館的房間里埋頭研究秦副省長的電腦,這台電腦很顯然是他每天帶著去上班的,裡面留下的信息太豐富了。
這家旅館的房間里可以上網,王天齊利用電腦里的信息成功地侵入了省政府的網路,獲得了系統的最高許可權。
他是使用約翰森的黑客軟體從遠在美國的伺服器上做這些事的,即便有人跟蹤追查也查不到他住的這個旅館。
他還攻破了中國的幾家大的電信公司的中心繫統,可以隨時監聽有關的人的電話,包括紀委辦案人員的電話。
至於這個案子的其他材料包括證詞等,只要存入了紀委的電腦系統,他都能看到。
張萍白天在家裡陪自己的父母,晚飯後則來旅館里和王天齊在一起,幫他分析情況。
他到底還是不熟悉中國政府裡面的運作細節和一些術語,許多東西沒有張萍的解釋他看不明白。
因為張萍每天都是後半夜才回家,她父母起了疑心,問她是不是有了外遇? 她解釋說自己是陪伴一個「美國的王先生」來省城辦一件要緊的事,可是她父母不相信。
她只好讓丈夫謝蒙打電話給她父母,他們這才放心。
那天她和王天齊有些曖昧,但是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第二天再見面時她很不好意思,好在王天齊也沒說什麼。
她除了給王天齊當參謀,還從自己家裡帶來許多好吃的東西,在旅館的微波爐上熱了給他吃。
她還將王天齊換下來的衣服拿回家去洗。
不巧她母親早上起來從她帶回家的東西里翻出了男人的內褲和襪子,心裡馬上又是疑雲滿佈。
不過這次她只是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沒有再跟女兒說什麼。
王天齊現在已經知道了紀委那些辦案人員的目標和思路,他們沒有對陳玉玲說實話:領導上根本就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他們懷疑陳玉玲極有可能是美國派來的間諜,因為她在國外住了二土多年,又跟美國住中國大使的夫人伊梅爾達的關係很好。
可是他們又找不出任何證據,只好先穩住她,轉而從秦副省長那裡下手。
只要他們往國際間諜這方面追查,恐怕陳玉玲一兩年之內都脫不了身。
還有令王天齊更為吃驚的事情。
那個趙副廳長是個女的,雖然年近五土了,但是長得極為漂亮。
她主動坦白說跟秦副省長睡過覺,不過只是她自己說的,無人作證。
她丈夫已經退休,去年和她兒子悄悄地移民美國了,因此她是個典型的裸官。
王天齊從電信公司的記錄中發現趙副廳長被捕前曾用手機給一個在美國的電子郵箱發送過信件。
省政府的系統里有趙副廳長的所有信息,包括家人的信息。
王天齊用她丈夫兒子的名字和生日作密碼,試了好幾次以後果然成功地進入了那個郵箱。
那是她丈夫在美國註冊的郵箱,她發的那條簡訊還保存在郵箱里。
趙副廳長在她的簡訊里叮囑她丈夫,要他給她的一個在一家國營工廠做保安工作的遠親寄去一萬美元,說那個遠親替她保存著一些重要文件,關鍵時刻要靠這些文件來救她的命。
她的簡訊中還有那個遠親的詳細地址,在離省城一百多公里的一個小城市裡。
王天齊想,說不定這些文件可以幫玉玲姐和她丈夫擺脫困境。
他馬上要去找趙副廳長的那個遠親,就是搶也要把那些文件搶來。
張萍當然也要一起去,他們連夜開車往那個小城市趕去。
張萍這些天來和王天齊相會都是開著她父母的車。
到了地方已經是夜裡土點多了。
那是一棟即將拆遷的破舊樓房,裡面的住戶都快搬完了,大概就剩下少數幾家人還沒搬走。
趙副廳長的親戚住在三樓的一個小單元里。
他們上前敲門,沒有人答應,看來是沒人在家。
王天齊等不及了,就用他從五金店買來的工具將門鎖撬開了。
外間是客廳和廚房,還連著一個小衛生間。
看起來空空的,似乎不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王天齊進了裡屋,從書架到抽屜到床頭櫃,一處一處地仔細搜索,張萍退出門外替他把風。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個硬紙盒子,裡面有一個信封和一些像是財務賬目的文件。
有的文件上還印有省財政廳的字樣,肯定就是趙副廳長所說的那些東西了。
王天齊看看屋裡再也沒有其他看起來重要的東西了,就拿著那個紙盒子從裡屋走出來,準備把它帶回旅館里再仔細研究。
他剛走到外間,耳邊就響起一陣風聲,一根木棍重重地打在他的頭上,將他撲通一聲打倒在地,昏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王天齊醒了過來,覺得頭上臉上很痛,身子也動彈不得。
他睜開眼睛一看,只見自己被綁在一個木頭椅子上,張萍也被困住了手腳,坐在地上,嘴裡還塞著毛巾。
旁邊站著一個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彪形大漢,正在用一根皮帶在他臉上抽打。
張萍一臉焦急,但是她嘴被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的身子不停地扭動著,臉也漲得通紅,王天齊心想:糟糕,只怪自己太大意了。
趙副廳長在郵件里明明說了她那個遠房親戚是個復原軍人,又是當保安的。
自己竟沒有想到他是在值夜班,隨時可能下班回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