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子陽說完,只感到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像是萬千海浪波濤的暗流奔涌,在暗處無聲無息,卻力重千鈞,他被祁則的靈力壓制,發不出一絲聲音。
“弟子知錯。”閆子陽絕望地閉上眼,如溺水將死的人一般,將這些年來日日夜夜隨身攜帶,遠甚身家性命的大陣玉符交出去,力竭道:“弟子有負師尊栽培,弟子不才,若是再有下次,弟子恐怕還會如此行事。”
祁則抿了抿唇,劍穗微動,最終化作一聲微不可聞的輕嘆。
“罷了。”
祁則收起靈壓,目光深邃地看向這茫茫靈山。此時山雨欲來,雲霧縹緲間搖搖欲墜,他沉聲道:“本尊無意將你趕出靈山。你是副宗主親自挑選帶回的弟子,更得賜名子陽二字,這玉符人選除了你,再無他人可選。”
祁則隱晦地咳一聲:“修行之路,切莫被兒女私情困擾。先例無數,引以為戒。”
閆子陽平日里也端肅著一張臉,如今被祁則點破,整張臉頓時漲紅。
他尷尬局促地張嘴,急忙搖頭,最終只支吾出幾個字:“弟子……弟子對年年並無逾越之心……只是心生憐惜,想多加愛護,保她平安……弟子……”
“本尊知道。”
祁則頷首道。
此時門扉未緊,他將靈力逼成一絲,能清晰聽見年年在昏迷中因劇痛發出的輕喘聲。
如此柔弱可欺,的確讓人心生愛憐。
“你且修行,年年之事,有本尊在。”祁則命閆子陽起身道:“那吳雙與你倒是相談甚多,若有機會,多問問她還知道些什麼。”
閆子陽連忙應是,往門縫看了眼,最終轉身離開。
整個靈山亂了叄天,年年就睡了叄天。
她醒來時渾身輕飄飄的,彷彿飄在水中,不停慢慢地往下沉。但昏黑的眼前有一點熟悉的、溫暖的氣息,將她一點點往上拽。
年年艱難地睜開眼,發現是祁則坐在她身側,正用指腹一點點揉捻著她的眼眶。
“師父。”
年年張了張嘴,發出沙啞的、幾乎破碎的聲音:“渴。”
這聲音太模糊,像是哭一樣。
祁則很是驚喜,但隨即眉頭又皺在了一起。
他俯下身,將耳朵湊近年年嘴邊問:“為師在聽。”
祁則的發就落在她臉上,一絲絲一縷縷的烏黑色髮絲將她快要淹沒,年年能清晰地聞到屬於他的那股淡淡的味道。
她心跳得厲害,隱隱約約又起了痛意。
喉嚨干啞,發不出一點聲音,胸腔只剩下最後一點力氣。
鬼使神差的,年年閉上眼,親了親祁則的側臉。
與平日里的柔軟嬌唇完全不同,此時輕輕的,略帶粗糙的親吻,讓祁則愣了愣。
他起身,發現年年半眯著眼,快要再度昏死過去一般,一直看著他,只是怎麼都說不出話。
祁則想說她還沒恢復,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不用太勉強。
但末了,他改了主意。
“為師知道。”
祁則拿過身邊的水,抿了一口在嘴中,輕抬起她的腦袋,對準乾澀蒼白的唇,一點點渡進她嘴裡,知道她臉上有了血色。
“是要喝水,對么?”他問。
“唔……”年年舔了舔濕潤的唇,鼓足勇氣,用盡了力氣才對他說:“還要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