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點起一隻兵馬立即奔向天牢,墨玄則扮作一名小兵跟隨。
到了天牢外,只見外牆已聚集了兩三百書生,個個腰系佩劍,怒斥紛紛,更有甚者已將佩劍拔出大半,看那架勢隨時要殺入天牢救人。
天牢門前排了一支甲兵,長槍林立,刃芒寒寒。
天牢外牆門后,獄卒和軍士依次列隊,佩刀出鞘,嚴陣以待,城牆上更是弓箭搭弦。
天牢城牆上,站著一披甲將領,眼含煞氣,滿面橫肉,正是大漢驃騎將軍董重。
這董重乃當今董太后侄兒,與土常侍關係密切。
董氏雖為太后,但卻依舊想把持後宮,同何皇後面和心不和,董何兩家雖為外戚,暗地裡也斗得不可開交。
然何氏新貴,受天子恩寵,何進貴為大將軍,手握兵權,皇甫嵩、朱雋等名將均與他交好,縱使是河北袁氏一族亦同其關係密切,故而反壓董家一頭。
也正因如此,董家便與土常侍暗地聯合,抗衡何家。
diyibanzhu.com倌紡裙:伍妖玖叄伍伍伍柒玖董重手摁佩刀,俯視著護城牆下的一眾太學生,眼中露出甚是期待的神色。
太學生們群情激昂,叫罵紛紛,已然有開始衝撞天牢大門的趨勢。
何進遠遠看去,心中著實苦惱,心知一旦太學生們再有進一步動作後果不堪設想。
聚集在此的學子多半是官宦子弟,父兄非文臣即武將,雖說官位不高,但卻屬於中層官員,大大小小算下來也佔了一半以上的重要職位,若這般愣頭青當真衝擊天牢,張讓便會順勢追究問責其家族,他們那些中層官員的父兄長輩縱使不死也要被撤職,空缺出來的職位便由土常侍或董家的人頂上。
要知道朝堂之上那些三公四卿再如何尊貴,也不可能事事躬親,最終執行政令或領兵搏殺的都是這些中層的文臣武將。
何進不由得暗罵閹狗祖宗土八代,竟設出這般阻毒的惡計——先是傳出盧植受辱的消息,用個激將法引這些太學生出頭鬧天牢,再藉機來個釜底抽薪把洛陽的中層官員拿掉,若給土常侍這詭計得逞,何進一派縱使在朝堂上如何威風,也得落個寸步難行的窘境,甚至一敗塗地。
「這群狗賊如此羞辱盧公,吾等身為孔孟門生豈能坐視不理,跟他們拼了,殺入天牢,救出盧公!」也不知人群中誰人喊話,令原本已然劍拔弩張的局勢立即惡化,只聽鏘鏘拔劍聲連續響起,太學生們紛紛拔出佩劍,朝著天牢大門衝去。
何進當下御其胯下汗血獨角馬飛躍而起,猛地擋在天牢門前,怒喝道:「都給我住手!」書生們認出何進,立即停住腳步。
袁紹也立即領兵衝來,分為兩排攔在天牢門前,一排面向太學生防止他們繼續衝擊天牢,一排面向後方的天牢防止董重暗中下手。
董重冷哼一聲道:「此地甚是邋遢,大將軍為何屈尊到此?」何進道:「吾聞得天牢生亂,怕走丟了重犯,故領兵來此。
」董重道:「不過區區小事,何需勞煩大將軍親臨。
」何進道:「董驃騎不也率精銳到此了么,吾身為大將軍就來不得?」董重道:「這群人身為太學府學子,不安心讀書卻持劍圍堵天牢,分明就是要造反,既然大將軍親臨,末將還請大將軍下令,將這群不知好歹的書獃子拿下!」「姓董的,分明是你們羞辱盧公在先,我們才會到此要討個說法的!」人群中又響起一個聲音。
眾學子立即又炸開了鍋,那人又說道:「盧公乃吾等恩師,你們這般羞辱於他便是羞辱我們太學府,士可殺不可辱,今日就算血濺五步,吾等也要救出盧公!」華夏數千年,漢家男兒最是雄烈,寧折不彎,縱使書生受辱亦會拔劍殺人,此刻場面再度混亂,殺機四伏。
墨玄看在眼裡,暗叫不妙。
就在此時,袁紹冷哼一聲,縱身竄入人群,揪出一名書生,對著他臉上啪啪就是兩記耳光,喝道:「給老子閉嘴!」墨玄定睛一看,那書生正是一直煽風點火之人。
那書生被扇得眼冒金星,正要發作忽地感到胸口一麻,竟是被袁紹拿住膻中要穴,說不出話來。
「老子袁本初,那個不服的就上來比劃比劃!要不然就給我統統閉嘴!」袁紹拿下煽風點火之人道。
袁紹曾在太學府求學,算起來也是他們師兄,也頗有聲望,見他現身眾學子暫時停了下來。
袁紹說道:「盧公一案尚未定論,那裡輪得到你們唧唧歪歪,亂嚼舌根!」「袁師兄,可是盧公在獄中過得苦啊……」一個學子說道。
袁紹眯著眼睛打量他一會,說道:「你是什麼時候入太學府的?」那學子道:「小弟是去年入學。
」袁紹道:「既然是入學不久,那我便考考你,入學第一堂課,夫子教的第一句話是什麼?」那學子愣了一下,說道:「回師兄話,乃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袁紹道:「既然還記得這句話,那你們瞧瞧自己,那裡還有點臣子的模樣。
如今天子還尚未正式下詔,你們就聚集在天牢門前,藐視君權,面目猙獰,毫無禮儀可言,讀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么!」一番斥責下,眾學子均是面紅耳赤,皆慚愧不已。
此時人提出道:「那盧公受辱一事便這麼算了?」袁紹眉頭一蹙,雙眼迅速掃視人群,欲尋那出聲之人,但卻一無所獲。
這時董重忽然開口道:「盧公雖在獄中,但天子尚未正式下詔,無人敢對他不敬,至於那些什麼飯菜里摻雜污糟之物更是無稽之談。
」這時董重身旁一個官吏模樣的人開口說道:「我是天牢典獄長,在此可向諸位保證,盧公並未受到一絲怠慢,昨日那名獄卒不過是酒後胡言,我已嚴懲了」那聲音又在人群中響起:「空口無憑,你說沒有怠慢就沒有怠慢,除非讓我們親眼見到盧公!」此言一出,眾學子再度沸騰起來,聲浪一浪高過一浪,均要親眼確認過盧植無恙方肯罷休。
袁紹立即尋找聲源,但卻發覺那聲音飄忽不定,讓人無法捕捉,心中暗叫不妙,這廝定是混在學生中挑撥離間。
董重大聲斥道:「胡鬧,天牢重地,豈容閑雜人等隨意進出,還有沒有一點國法!」那典獄長說道:「董將軍,他們也是擔憂盧公心切罷了,若不咱們各退一步,可請一位說話分量足夠的大人物入內探望盧公,看看盧公有沒有受到羞辱虐待!」董重道:「典獄長所言甚是,那就按照天牢的探視章程來,既守了國法又圓了人情,董某無異議。
」董重又道:「這裡說話分量最重的便是大將軍了,且大將軍與盧公交情匪淺,由大將軍作證,那是最合適不過了!」有三成以上學子的父兄是在何進麾下任職,對何進頗為崇敬,聞得此言紛紛贊同,其餘學子也隨之符合。
何進面色微微一沉,頓覺進退兩難,按照律令,任何探視天牢者均不可披甲持兵,且只能帶一僕從,除非有天子旨意,此刻天牢明顯已被土常侍把持了,自己若卸甲除兵地進入天牢等同羊入虎口。
但若不進入,自己如何向這些學子交代,更會丟掉好不容易得來的威望,軍中各將又該如何看輕自己。
袁紹也意識到其中關鍵,但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